“你說鞋廠出來乾物流的那個陳奇?”
“物流?”
“對啊,九零年還是九一年的時候鞋廠不是倒閉了嗎?他靠賣那些橡膠原料給輪胎廠賺了第一桶金。
然後弄了輛車跑運輸,再後來成了專門做冷鏈物流的了,公司還挺大的,叫……叫奇運冷鏈!”
“那鞋廠有個犯了事後來吃了花生米的,你記得嗎?”
“我聽人給講過,好像是帶頭堵煤礦,搶煤的,還是公開處刑呢,很多人去看了。那時我還沒到鎮上來,是後來外婆講給我聽的。”
“對,那個人叫什麼?”
“叫什麼不知道,好像綽號是……蛾子?蜢子?還是什麼蟲?”
“是不是叫做王猛?”
“啊,對對,王猛子!”
至此顧小四基本可以確認,這輩子這個陳奇是不會再做什麼殺人放火的勾當了。
但是他這回眾叛親離摔得這麼慘,也不知能不能再支楞起來做他的冷鏈物流。
原來人生的際遇是這麼隨機的嗎?
如果陳奇沒有在那個下雨天見到躲雨的孟珍珍,一時驚為天人,想著動用自己的小弟們去打聽小姑娘的事。
如果他沒有跟蹤孟珍珍繼而發現了高敏的不軌企圖,頭腦發熱衝上去和人家乾那一架。
也許他還是鞋廠的那個老大,被慢慢養大膽子以後就敢去做那些違法犯罪的事情了。
也許他的膽子一直在合理合法的範圍內,就能帶領那群小弟成為物流公司的領導。
而現在,他麵子裡子都沒有了,躺在醫院裡,以後要何去何從也隻能看他自己了。
倒是這個王猛,顧卓打算花點時間盯著,不能讓人重蹈覆轍。
於萍看著麵前的少年,也有點納悶。
彆人重活一遍都是想著如何掙錢,如何抓住每一次機會站在風口上,等風來然後走上人生巔峰。
怎麼這位前刑警同誌的眼光如此短淺,始終圍著前世的那些犯人打轉呢?
“顧……顧卓,你有沒有想過要利用已經知道的未來賺點錢啊?”於萍的潛台詞是:你現在這樣不務正業、浪費時間真的好嗎?
顧卓倒是真的想過這個問題的,“現在這個時間段,隻有那些搞運輸的能發財,我年紀不到還不能開車。我打算……”
“哎呦,你自己有打算就行,”於萍看起來二十出頭,芯子到底已經是個老大媽了,“我也不是想念叨你,你看你現在學也不上,成天……”
說到這,兩個人都停了下來,互相看看,同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兩人現在這種外殼和芯子不配套的情形真的有點黑色幽默的味道。
“等你以後搞了運輸,我就跟你合夥去南方批發衣服回來賣吧。”於萍正色道,
“雖然和彆人也能合作,但我總覺得你跟我應該更加合拍,很多事情隻有我們經曆過了才能懂……”
顧卓兩輩子從小到大都沒有被人家這樣念叨過,總覺得自己不是多了個潛在的合作夥伴,而是多了個後備的“媽”,忙顧左右而言他,
“萍姐,最近……裁縫店……生意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