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鶴與晏吟秋避開太虛宗眾人一路回到了奎黎峰。
奎黎峰是太虛宗內最高也是靈氣最為充足的山峰,終年雲霧繚繞,青山深遠,再加上從前仲長蕪不許外人擅入,久而久之在太虛宗中就演化成禁地一般的存在。
不過對於江景鶴和晏吟秋來說這地方都不陌生,哪怕是閉著眼都能分辨出方向,兩人唯一有所不同的便是晏吟秋來到這地方興致缺缺,而江景鶴卻滿心歡喜。
畢竟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身旁也沒有姬隱故意搗亂,江景鶴頓覺神清氣爽,仿佛一瞬間時光倒流,又回到了與晏吟秋獨自在奎黎峰相處的時日。
他有心和晏吟秋搭話,但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偶然瞥到了旁邊鬱鬱蔥蔥的樹木,主動道∶“秋夫人,奎黎峰的樹又長高了不少。”
晏吟秋掀了掀眼皮,似笑非笑道∶“這樹都幾l百年了,再長高就得衝天了吧。”
江景鶴臉色一僵,訕訕道∶“是我說錯了……不是長高了,是長得更茂盛了。”
晏吟秋冷哼了一聲,懶得去計較江景鶴蹩腳的演技。
要不是因為奎黎峰是太虛宗住的最舒服的地方,她才懶得回這個破地方,一想到裡麵還有仲長蕪的牌位就覺得更晦氣了。
但江景鶴明顯並不這樣想,他見晏吟秋似有不虞,連忙又道∶“秋夫人之前喜歡的那窩靈兔生了一窩小兔子,它們的兔子洞就在這附近。”
江景鶴輕車熟路地找到了兔子洞,旁邊是他用棉被做的小窩,幾l個小兔子在裡麵靠在一起睡得很香,像是蒸籠裡幾l個白軟的包子。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一隻還在睡覺的小兔子,邀功似地對晏吟秋說道∶“你看,它們多可愛。”
“嘰嘰嘰嘰?”
猝不及防被喊醒的小靈兔毛皮雪白,迷茫地睜著紅色的眼睛看著麵前的晏吟秋。
奎黎峰靈氣充足,十分適宜靈獸修煉,隻是它才剛剛出生沒多久,尚未形成心智,如今除了看起來更可愛了點,實際上與凡間普通的兔子也沒什麼兩樣。
“這是白公主生的小兔子嗎?”
晏吟秋眼前一亮,她伸手摸了摸小兔柔軟的耳朵,好奇道∶“白公主呢,怎麼沒有看見她。”
“我在這裡!”
一隻圓滾滾的大靈兔猛然從草叢裡竄了出來,高興地扒拉著晏吟秋的裙擺。
“好久不見啊白公主。”
晏吟秋露出了來到太虛宗後的第一個笑容,她抱起了大靈兔,用臉頰蹭著它的柔軟的皮毛,含含糊糊道∶“你最近是不是胖了……我感覺我都要抱不動你了。”
“我才不是胖了,那明明是秋天毛毛變厚了!”
見晏吟秋和白公主玩的開心,江景鶴默默抱著小兔站遠了些,小兔不知為何突然對著他嘰嘰亂叫。
“你家小兔說什麼呢?”
晏吟秋摸著白公主的耳朵,好奇問道。
大靈兔趴在晏吟秋的腿上,豎著耳
朵聽了一會兒,懶洋洋道∶“它說自己被吵醒了,想吃胡蘿卜。”
“看來江景鶴把你們照顧的很好。”
“自從玄微仙尊隕落後,你也離開了太虛宗,奎黎峰平時就隻有少宗主會過來,這裡的一草一木他都分外愛惜。”
大靈兔蹭了蹭晏吟秋的手指,感慨道∶“宗主閉關期間太虛宗的事都壓在了他的身上,但少宗主還是常來祭奠玄微仙尊,從來不假手他人。”
晏吟秋聞言臉上的笑容淡了淡,她道∶“也是,他向來勤勉懂事,尊師重道,這些事情自然是會親力親為。”
不遠處江景鶴全然不知晏吟秋在議論他,他從儲物戒裡拿出一根胡蘿卜喂給小靈兔,時不時還要安撫其他蘇醒的兔子。
晏吟秋見狀有些驚奇,問道∶“江景鶴聽得懂它說話啊。”
“江家好歹是數百年的馭獸世家,這點底子肯定是會有的。”
大靈兔抖了抖耳朵,懶洋洋道∶“反倒是你聽不懂才奇怪吧。”
雖說每種靈獸的叫聲不同,可是靈獸之間都會有特殊的感應,保證基本的溝通還是沒問題的,晏吟秋明明是上古龍族出身,偏偏愣是一句都聽不懂。
幸好它雖然尚未修煉出人形,但已經可以口說人言,不然現在和晏吟秋交流都要靠江景鶴轉述。
“沒辦法,可能我確實沒有這一層的天賦。”
晏吟秋有些無奈,她見本該在旁邊喂兔子的江景鶴麵色似有不虞,主動問道∶“怎麼不和小兔玩了?”
“沒事,小兔玩累了,秋夫人,最近弑雲前輩也蘇醒了,要不我們一起過去看看吧。”
大靈兔聞言抖了抖耳朵,立馬非常識相地和晏吟秋倒了個彆,帶著小兔回到了兔子洞。
小兔似乎還想往這邊竄,但卻被大靈兔給叼了回去。
“你剛剛和少宗主都說什麼了?”
“我問我化形之後可不可以娶那個漂亮姐姐,少宗主說我想得美。”
小兔有些委屈,哼哼唧唧地問道∶∶“娘,我化形之後真的不能娶那個漂亮姐姐嗎?”
大靈兔∶“……”
它可真是生了個小兔崽子。
江景鶴所說的弑雲前輩是仲長蕪佩劍弑雲劍的劍靈,自從仲長蕪隕落之後他便陷入了沉睡,直到最近才有蘇醒的跡象。
晏吟秋剛剛一走進奎黎峰大殿,一股劍氣便迎麵襲來,幸好她閃的夠快才沒有被波及到。
“晏吟秋!你這個壞女人,你竟然還敢回來?!”
一道憤怒的聲音從大殿內傳來,身著白衣的清瘦少年眉目張揚,正屈腿坐在桌子上,瞪著門口的晏吟秋。
他手裡靈氣所化的短劍極為利落地挽了一個劍花,怒氣衝衝道∶“這裡不歡迎你!你給我滾出去!”
晏吟秋挑了挑眉,轉頭看向江景鶴,輕嗤道∶“這麼多年了,他怎麼脾氣還是這麼壞。”
“可能弑雲前輩剛剛蘇醒,還沒有完全適應吧。”
江景鶴自然知道弑雲的脾氣差的很,但到底是自己師尊的劍靈,他也不好過分指責,隻能溫聲勸解道∶“弑雲前輩,秋夫人才剛剛回來,麻煩您……”
弑雲不耐煩地衝他翻了個白眼,冷聲道∶“說什麼廢話,你也跟著滾!”
晏吟秋眉心微皺,淡淡道∶“阿鶴,你出去吧。”
江景鶴聞言有些猶豫,低聲“可是秋夫人……”
“沒事,弑雲對我有些誤會,我想和他單獨聊聊。”
晏吟秋衝他微微搖了搖頭,江景鶴也不好多說什麼,隻能默默退了下去。
弑雲坐在高桌之上俯視著晏吟秋,冷笑道∶“恬不知恥的壞女人,誰允許你擅自踏入奎黎峰的!”
“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出去!”
轟隆——
一陣雷鳴響起,大殿外的一棵十人合抱的巨樹轟然倒地,樹乾處斷成了兩截。
晏吟秋輕描淡寫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平靜道∶“現在可以談了嗎?”
弑雲難以置信地瞪大了自己的雙眼。
“晏吟秋!你當這是什麼地方,這裡是奎黎峰,才不是你們幽冥海能讓你為所欲為……”
哐當——
他身後的玄玉屏風被水劍穿透,留下一個巨大的窟窿。
弑雲咽了咽口水,默默把剩下的話都給憋了回去。
晏吟秋神色平靜,溫柔笑道∶“目前,現在,此刻我們可以好好說話了嗎?”
“……可以了。”
弑雲縮了縮脖子,小聲道∶“你怎麼那麼凶,一點都不溫柔善良可愛。”
晏吟秋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抬眼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真是一條力拔山兮氣蓋世的絕世好龍。”
“那就好,謝謝你的誇獎。”
晏吟秋滿意點頭,淡淡道∶“弑雲,你這個年紀已經不適合靠撒潑來裝可愛了,下次可不準這樣了。”
“對了,也不準坐桌子,外麵本來就在說太虛宗的人沒素質,你可不能學這套。”
“……好的,我知道了。”
弑雲憋屈地從桌子上跳了下來,老老實實坐到了晏吟秋的對麵,問道∶“所以你為什麼回來了?”
“你不是說你再也不會回到太虛宗了嗎?”
他可至今都還記得那天晏吟秋離開太虛宗的時候是有多高興,全然不顧這裡曾經是她和玄微仙尊共同生活過的地方,要多冷漠有多冷漠,要多無情有多無情。
“阿鶴親自過來請我,我總得給他點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