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宗內門收徒前一日,鬱芸和崔潤負責過來給每位弟子發放相對應的靈符,順便進行規則講解。
“內門收徒的規則非常簡單,大家將自己所心儀的靈峰寫在靈符之上,當天會到測靈台上重新測試靈根和修為。”
鬱芸笑眯眯地發完了靈符,溫柔道∶“各峰長老們屆時都會到場,如果大家被心儀靈峰所屬的長老選中收徒,那恭喜大家成功進入內門。”
下首聞言議論紛紛,有人率先出聲問道∶“師姐,那如果沒有被長老選中怎麼辦?”
“沒有被選中也先不要著急,新入門的弟子在這一輪落選後,靈符會暫時待定,如果被其他峰的長老選中收徒,同樣可以進入內門,隻是這樣的話可能就會與所心儀的靈峰有所偏差,大家還是按自己的心意來決定,實在不喜歡的話也可以拒絕。”
“如果這一套下來都沒有被選中,那就隻能歸為外門了。”
鬱芸說到這裡微微一頓,又補充道∶“不過由於每位長老名額有限,所以如果在抉擇不下的時候會請大家比試定勝負,大家儘力而為就好。”
林逸朗聽完皺了皺眉,小聲對旁邊的林微微說道∶“這規則不就是高考報誌願嗎?”
林微微聞言扯了扯嘴角,一臉絕望道∶“錯了,這何止是高考報誌願,我看這是盲選導師版考研。”
本來以為太虛宗內門收徒會是什麼個嚴格流程,結果到頭來主打一個盲婚啞嫁,大家誰都不認識誰,全靠合不合眼緣。
想到這裡,她下意識去看不遠處的林墨,林墨依舊是一副得意模樣,仿佛是自己現在已經成了內門弟子,要多普信就多普信。
林微微對他這副樣子恨得牙根癢癢,故意大聲舉手問道∶“師姐,如果成了外門弟子,還有再進內門的機會嗎?”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如果進了內門有沒有可能會再回到外門?”
“內門弟子也分親傳弟子與掛名弟子之分,前者由各峰長老親自教導,後者隻是掛名在某位長老名下,若是不努力修煉,依然有可能會回到外門。”
“至於外門弟子每年都會有相應的選拔,隻是競爭相對來說更加激烈,但同樣有進入內門的機會,這個大家不必擔心。”
明明林微微想問的是鬱芸,但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崔潤卻突然出聲。
他的視線在林微微和林墨的身上巡視了一圈,眼底笑意漸深,又道∶“大家若是擔心落選,也可以選擇競爭力較小的靈峰,這樣一般就不會被選中比試,算是一個進內門的小竅門。”
林逸朗聽到這話耳朵倒是豎了起來,他碰了碰旁邊的林微微,小聲問道∶“你會選哪個峰啊?”
“當然是劍峰。”
林微微絲毫沒有半分猶豫,她死死盯著林墨的背影,“崔潤看重林墨,他肯定會去劍峰。”
去哪個峰都無所謂,她現在隻想著和林墨麵對麵對決,最好還能像一個月前一樣狠狠把他踩在腳下,讓他知道什麼叫
做天高地厚!
林微微暗自在心中把林墨又罵了一頓,彆過頭見林逸朗依舊還在沉思,皺眉問道∶“你呢,你準備去哪裡?”
“我?也去劍峰吧,我們現在既然結盟,那最好還是在同一處。”
林逸朗輕描淡寫地將林微微的問題給揭了過去,神色倒是有些憂心∶“但選劍峰的應該不少,隻怕到時候會有點麻煩。”
林微微順勢朝周圍的人看去,太虛宗門檻不低,新弟子人數也有限,她粗略一數,心裡倒是勉強有幾分把握。
可林逸朗卻不一樣,他眉頭皺的越來越緊,“若是我這次落選,估計就隻能去外門了……”
“若無把握,你沒必要非要去劍峰。”
林微微不明白林逸朗為何如此執著,好心勸道∶“隻要是進了內門就好,不管哪一處靈峰都無所謂。”
“但隻有一起在同一處我們才方便行動,畢竟這太虛宗內不僅我們這兩個人是任務者,況且還有林墨在……”
林逸朗搖了搖頭,咬牙道∶“大不了就賭一把,既是結盟總得拿出些誠意來。”
林微微聽到最後一句倒是頗為動容,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從自己的儲物戒裡掏出了幾瓶丹藥塞進了林逸朗的手裡。
“那這些丹藥你拿著吧,是前幾日鬱師姐分給大家養氣所用,我一直都沒舍得用,你拿著它有總比沒有好。”
林逸朗原本驚喜的麵容瞬間僵住,他本以為林微微能拿出什麼厲害玩意兒,沒想到就是幾瓶太虛宗發的丹藥。
也就是她從小到大小門小戶出來的會摳成這樣,幾瓶養氣的丹藥都要當寶似的供起來,害他白高興了一場。
林逸朗在心中暗自嫌棄,但麵上還是謝過了林微微的好意,高高興興地收了下來,
角落裡的炎錦兒聽完了所有的規則,第一反應就是朝林微微看去,她性子要強,樣樣都想要爭最好的,她不怕競爭,甚至樂於競爭,隻要結果可以得償所願。
所以在鬱芸和崔潤剛剛離開之時,炎錦兒就二話不說跑到了林微微的麵前攔住了她。
“林微微,你也是想去劍峰吧。”
林微微不覺得這事有什麼好瞞的,疑惑點了點頭,“是啊,怎麼了?”
“那就好。”
炎錦兒衝著林微微燦爛一笑,忽而朝她伸出了手,“不知道我們會不會對上,反正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希望你也一樣。”
“但我還是覺得我們兩個應該都沒問題,如果我們一起進了劍峰的話,你能接著住我旁邊嗎?”
林微微一臉懵逼地抬起了頭,剛剛醞釀好的話又被自己憋了出去,最後隻擠出一句道∶“為什麼?”
她還以為炎錦兒是來找她放狠話的,都準備好應對的說辭了,怎麼炎錦兒話說了一半突然開始找鄰居了。
炎錦兒卻並不在意這些,她又把自己的手往前伸了伸,揚眉道∶“因為你有意思啊,我喜歡你這種的性格。”
“我?”
林微微聞言愣在了原地,似是沒有理解炎錦兒話中的意思,她垂眸盯著炎錦兒伸到自己麵前的手,猶豫許久才握住。
炎錦兒立馬喜笑顏開,叮囑道∶“那我們說好了,一定要一起去劍峰哦。”
炎錦兒真的很奇怪。
林微微在心裡默默給她打上了一個有待觀察的標簽。
不過也挺好的,除了林墨之外,她現在似乎又多了一個要進劍峰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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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門收徒當天,本該晴朗的天氣卻不太湊巧地下起了小雨,如今已到深秋,正是一場秋雨一場寒,風中平白都多了幾分料峭的寒意。
江景鶴一大早就來到了奎黎峰,目的便是為了過來請晏吟秋出席今日內門收徒。
結果可想而知,他硬是生生等了一個多時辰才等到晏吟秋睡醒。
晏吟秋本來確實有意向打算過去看看,順便給幾個看她不順眼的老家夥添添堵,誰曾想江景鶴竟然會這麼早就過來,現在再多的期待都變成了煩躁。
江景鶴又等了一會兒,直到得了晏吟秋的允許推門而入,晏吟秋還穿著寢衣坐在床上,滿臉都是怨氣,見他進門隨手便將旁邊的軟枕砸了過去。
“這誰安排的時間,下雨天都不能讓人睡個好覺嗎!”
江景鶴接住了軟枕,溫暖的布料上仿佛還殘留著晏吟秋的體溫,他的指尖不禁輕輕蹭了一下,好聲好氣道∶“因為是早就定下的時間,也不好隨意更改,如今諸位長老都已經到了。”
“都到了?黎堯不是雲清派給李鬆絕添堵去了麼。”
晏吟秋打了個哈欠,煩躁問道∶“他今天應該不會來了吧?”
江景鶴搖了搖頭,溫聲道∶“黎長老今日特地從中州趕回來了。”
“……那我不去了。”
晏吟秋聞言臉色突變,火速又躺回床上裹緊了自己的被子,恨不得把自己整個人都埋進去,警惕道∶“也不準讓他來奎黎峰,他要是敢踏進奎黎峰一步,你以後就不用來了。”
江景鶴見狀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而後麵上閃過了一絲為難。
“可是今日各峰長老都在,而且夫人之前不是說想給江菱華選一位合適的師尊……”
“一群老不死的有什麼好見的,江菱華你也自己看著辦吧,反正我是絕對不去。”
見江景鶴還是不走,晏吟秋嫌棄地擺了擺手,“實在不行你帶著弑雲去吧,他是你師尊的劍靈,正好帶過去撐撐場麵。”
“還有白公主和阿白,它們喜歡熱鬨,一塊也帶它們過去吧,彆耽誤我睡覺。”
“是,我知道了。”
江景鶴點頭應下,主動上前幫晏吟秋重新放下了床帳,擋住外麵不算強烈的日光,又給燃儘的香爐裡添了香料,確認過無誤之後,這才轉身默默離開。
弑雲一直在奎黎峰上待著也無聊的很,如今聽到有這等熱鬨可湊,登時就來了興趣,連忙小跑著把阿白和白公主一起抱了出來,生怕一不留神就給錯
過了。
而在太虛宗大殿之中,各峰長老高坐於上首麵色凝重,明明內門收徒的時間早就到了,但依舊沒人宣布開始。
鬱承掃視了一眼台下有些躁動的弟子,安撫道:“大家稍安勿躁,少宗主去奎黎峰請晏夫人了,可能會耽誤一點時間。”
鬱承這話不說還好,身旁長老一聽到是因為晏吟秋才耽誤了這麼長的時間,立馬有人不滿出聲道∶“又是因為晏吟秋,她這般肆意妄為,是全然視太虛宗眾人於無物嗎?”
台下的弟子本來就心氣焦躁,聞言也開始議論紛紛,其中不少夾雜著抱怨和憤恨,活像是他們進不了內門責任便全在彆人身上。
“怎麼,你們是馬上趕著投胎嗎,連這點時間都等不了?”
坐在五峰長老席最左側的紫衣少年冷不丁地突然出聲,那雙陰冷的眸子掃視了一圈眾人,冷聲道∶“誰要是等不及了現在就說,本座可以先送他一程。”
整個大殿登時一片寂靜,就連最開始出聲指責晏吟秋的長老也默默閉上了嘴,不敢繼續多言。
“這人誰啊,怎麼一個小孩還坐在長老的位置上。”
師淵沒見過這種架勢,下意識轉頭向身旁的人問問這人的來曆。
旁邊的弟子聞言一驚,連忙朝他噓了一聲,低聲道∶“你小聲點,那就是獸峰首席長老黎堯,人家隻是年紀看著小而已,實際上可是禦獸宗師級彆的人物,你可彆亂說話。”
師淵聞言一愣,他悄悄抬頭環視了一圈上首的長老位置。
五峰長老中有兩個地方都是空著的,藥峰與符峰的首席長老都沒來,其中剩下的三人裡麵當屬黎堯看著最為詭異,他的年歲像是隻有十五六歲,瞳色是厚重的深紫色,神色陰鬱地坐在最中央,在一眾長老中都顯得格格不入。
最右側正在偷偷打瞌睡的女子聽到動靜睜開了眼睛,她打了個哈欠看向旁邊空落落的座位,懶洋洋道∶“怎麼回事,付珈音不來也就算了,師月素怎麼也不來了。”
代替付珈音出席的風拂春順勢接話道∶“師尊近來正在閉關,所以不太方便出麵,隻托我過來收一位師妹入門,至於師長老……”
她掃了一眼身後坐著的赤焰,唇畔不由得掛上了一絲冷笑,輕蔑道∶“那還是問問赤焰師兄吧,他應該最清楚。”
“師尊外出尋藥尚未歸來,今日藥峰收徒全部由秦長老接手,不勞師妹操心了。”
赤焰不緊不慢地回複了一句,他唯有在師月素麵前才會假裝病弱可憐,在外依舊是那副傲慢姿態,今天在諸位長老麵前已經還算收斂了。
文扶柳卻覺得都無所謂,她是武峰的首席長老,手伸的再長也管不到藥峰和符峰上去,隻是又問道∶“不來就不來吧,拂春,付珈音看上哪一位弟子了。”
“名冊上的第二位,蘇芙。”
風拂春笑眯眯道∶“我們已經說好了,她也選了符峰,到時候還望諸位長老莫要再搶人了。”
“付長老難得會主動提出收徒,不知
這位蘇芙是有什麼異處嗎?”
鬱承聞言眉頭微皺,但卻並非出聲,反倒是鬱芸的師尊秦艽,也是今日代替師月素住持藥峰事宜的管事長老有些好奇地發問。
風拂春摸了摸下巴,略略思索了一下,評價道∶“主要還是蘇師妹她畫技好,和我們符峰十分對口。”
會畫符,會趕稿,而且從來不卷,簡直就是她們符峰的天選之女!
黎堯坐在旁邊安靜聽著她們討論,指尖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但卻始終沒有主動插嘴,
直到遠遠看見江景鶴走進大殿,他的臉色陡然一喜,騰的一下猛地站了起來,迅速探頭向江景鶴身後看去。
跟著過來看熱鬨的弑雲腰上掛著弑雲劍,懷裡抱著白公主,頭上頂著小黑蛇,一臉茫然地和黎堯對上了眼,便見黎堯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怎麼回事,不是說秋寶今天會來嗎?”
黎堯神色陰沉,轉頭看向江景鶴,不悅道∶“江景鶴,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我可是連夜從中州趕回來的,你現在是在耍我嗎?”
江景鶴直接忽略了黎堯對晏吟秋的稱呼,他頂著黎堯滿是殺意的眼神落座,淡淡道∶“不好意思黎長老,現在正值春困秋乏的時候,外麵又下著雨,晏夫人不願出門,我也不好逼著她過來。”
“哦,原來是她今天睡懶覺了……”
黎堯一聽到是晏吟秋沒睡醒立馬偃旗息鼓,態度變得無比溫和,感慨道∶“理解理解,我之前就說過年輕人就是得多睡覺,你看這樣多好,現在像我們秋寶這麼愛睡覺的好孩子可不多見了。”
弑雲聞言好一陣無語,直接衝他翻了個大大白眼。
“黎堯,你都多大歲數了,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惡心,晏吟秋睡個覺你都能誇出花來,你要不乾脆直接把她供起來得了。”
黎堯對他絲毫沒有半分怯意,直接給他翻了個更大的白眼回去,反唇相譏道∶“不會說話就趕緊閉嘴吧,沒品的東西,什麼時候輪到你指手畫腳了。”
“當個劍靈還真給你拽上了是吧,我看仲長蕪一死你本來也沒多少的腦子也跟著死了,實在不行就好久跟過去陪葬吧,少在外麵丟人現眼,我看著都覺得你可憐。”
弑雲猝不及防被黎堯劈頭蓋臉一頓痛罵,他登時想反駁回去,但是摸到了懷裡的白公主,他立馬把話黑咽了回去,轉而嗬嗬一笑。
“哎呀,沒辦法,我每天近距離接觸晏吟秋,看的我都有點煩了。”
弑雲輕嘖了一聲,故意道∶“黎堯,你知道那種一睜眼就能看見她在眼前晃的感覺嗎,真是太痛苦了。”
他看著黎堯肉眼可見陰沉下來的臉色,恍然大悟道∶“不好意思,忘記了,這種感覺你肯定不知道,畢竟你又不住在奎黎峰。”
弑雲得意洋洋把阿白捧了下來,炫耀道∶“看見沒,晏吟秋養的蛇,你有嗎?”
而後又把白公主從懷裡抱出來,再次炫耀道∶“晏吟秋養的兔子,你有嗎?”
黎堯臉色都有
些繃不住了,冷聲道∶“不就是蛇和兔子,我們獸峰多得是,她若是喜歡我可以給她送一堆過去。”
江百裡聞言在旁邊弱弱道∶“師尊,可是咱們獸峰沒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