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吧?”
仲長蕪小心翼翼把晏吟秋抱了回來,仔細觀察她到底有沒有受傷。
黎堯見狀卻是一愣,他神色古怪打量著仲長蕪懷裡的小龍,乾脆利落道∶“這是你的龍嗎?”
“不管什麼代價,你把它讓給我吧。”
仲長蕪聞言臉色微冷,直接道∶“黎師叔,這是我的道侶。”
“你的道侶?”
黎堯難以置信看著晏吟秋,臉上的神色卻更加古怪,“你也太老牛吃嫩草了吧。”
仲長蕪明顯不願意和他多談此事,若非黎堯是他名義上的師叔,他早就已經毫不留情動手了。
他皺了皺眉,用袖子將晏吟秋給蓋住,問道∶“黎師叔,有事嗎?”
“我聽說你傷了江軻,因為他勸了你幾句讓你放人。”
黎堯強忍著收回自己羨慕的視線,正色道∶“現在江軻身負重傷,隻怕往後修為都不能再精進了,你不打算想想辦法?”
“太虛宗內從不缺天才,沒有江軻還有旁人。”
仲長蕪神色溫柔看著乖乖窩在他懷裡的小龍,說出的話卻毫無溫度,冷聲道∶“從即日起,江景鶴便是太虛宗的少宗主,傷好之後便讓他接手宗中事務。”
“至於江軻……讓他好好閉關歇息吧。”
在黎堯詫異的視線中,仲長蕪抱著小龍直接轉身離開。
晏吟秋本來還想用龍形糊弄兩天,結果猝不及防被仲長蕪往嘴裡塞了一枚丹藥,眨眼間重新化為了人形。
她一時間和仲長蕪麵麵相覷,差點沒忍住想要扇他一巴掌的衝動,幸好有同歡咒的影響,她忍住了。
仲長蕪將晏吟秋緊緊抱住,感受著熟悉的溫度,輕聲道∶“你確實變乖了不少,但怎麼好像也不太喜歡說話了。”
晏吟秋臉色冷淡,但依舊溫順地靠在仲長蕪的懷裡,就算仲長蕪輕吻她的臉頰,她也沒有任何反應,隻是用指甲死死掐住自己的指節。
“是不高興了嗎?”
仲長蕪敏銳察覺到晏吟秋的冷淡,他頗有耐心地揉捏著她的耳垂,低聲道∶“我給你道歉,好不好?”
“我不喜歡那個合歡宗宗主,他看起來不像是好人。”
晏吟秋垂下了眸子,她的指尖在仲長蕪的脖子的移動⑴[]⑴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疑似在估量將他脖子扭斷的可能性,但有了同歡咒,仲長蕪隻會以為她是在親昵。
她的目光極為澄澈,要求道∶“我不想讓他當宗主,可以嗎?”
晏吟秋的話語過於直白,就連係統都忍不住為她捏了一把汗,好歹季淩峰才替仲長蕪弄好同歡咒,晏吟秋轉頭就要仲長蕪整死季淩峰,怎麼想都不太好吧。
仲長蕪聞言也是一怔,但他根本沒有問為什麼,隻是含笑看著晏吟秋,點頭道∶“當然可以。”
“從今天起,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晏吟秋和仲長蕪重修舊好的消息幾乎傳遍了整個太虛宗,就連弑雲都有些詫異,晏吟秋怎麼會服軟服的這麼快,其中最不能接受的人莫過於重傷剛愈的江景鶴。
他難以接受晏吟秋竟然轉眼間就和仲長蕪如膠似漆,也曾想過要去問問晏吟秋事情真相,但每一次都會被糊弄過去。
而晏吟秋行事也漸漸囂張了起來,伴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成功取得了仲長蕪的信任。
畢竟現在的她會下山遊曆,但不會逃跑,隻會四處闖禍,不是傷了彆宗的長老就是廢了剛來的弟子,留下一大堆的爛攤子讓仲長蕪收拾。
就連和它朝夕相伴的白公主都覺得有些心驚,生怕晏吟秋會因此攤上事端,但奈何仲長蕪卻一直縱容,連訓斥都不曾訓斥半句。
即使晏吟秋大鬨雲清派掌門之女的婚禮,差點將喜事變喪事,仲長蕪不僅不管,甚至轉頭還讓人把喜綢上綴著的夜明珠剪下來給晏吟秋把玩。
一時間晏吟秋風頭無兩,引得整個修真界議論紛紛。
“合歡宗的長老說,你昨日去合歡宗把他們宗主的幾位弟子給廢了,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仲長蕪輕撫著晏吟秋的發絲,隨口問道∶“聽說那些可都是合歡宗內最優秀的弟子,你是不喜歡那位荀宗主嗎?”
“荀宗主是誰?合歡宗又換宗主了?”
晏吟秋躺在仲長蕪的膝頭狀似無意地翻了一頁書,淡淡道∶“他們仗著是宗主的弟子就把新入門的女修當爐鼎,我順手就送他們去當太監了。”
這幾年來,荀嫵好不容易殺出重圍坐上了合歡宗宗主的位置,但奈何宗主長老不放過她,變著法往她的身邊塞自己的心腹,試圖學太虛宗一樣,培養少宗主架空宗主的權力。
裡麵有幾個男修不老實,專門挑剛入門的師妹下手采陰補陽,荀嫵又不好出手,她乾脆幫忙一步到位。
隻不過礙於兩人之前的約定,她和荀嫵非常默契地背上了不屬於自己的黑鍋。
荀嫵是為了要將剛入門的新弟子練成爐鼎,供自己門下弟子采陰補陽的老妖婆。
而她則是由於過分跋扈,仗勢欺人,有意欺壓這位新任荀宗主的大惡女。
係統見狀都覺得有些無語,它可依稀記得晏吟秋當時和自己可不是這麼說的,隻說了自己的部分,原來她從那個時候就一直防著它。
可是仲長蕪對此卻並不是很在意,他瞥了一眼晏吟秋⑨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問道∶“在看什麼?”
“瓊霄心法,是阿娘留給我的。”
晏吟秋聞言擱下了手中的書,神色隱約有些失落,“我現在隻能修行水靈根的心法……”
仲長蕪微微一頓,他的眼中劃過一絲愧疚,畢竟是自己做出了錯事,他也想找辦法彌補,至少不能讓晏吟秋一直這樣悶悶不樂。
他思索了片刻,忽而輕聲問道∶“教你學劍好嗎?”
“學劍?”
晏吟秋聞言一頓,心思倒是因此有所活絡,但她這麼多年已經習慣韜光養晦,故意裝作沒興趣,皺眉道∶“不要你教,阿鶴總被你訓斥,你太凶了。”
仲長蕪啞然失笑,剛剛生氣的懷疑立馬消失不見,溫聲道∶“阿秋怎麼能和景鶴一樣,我特地為你準備了一把新劍。”
他從儲物戒裡掏出一把通體泛青的靈劍遞到晏吟秋的麵前,介紹道∶“此劍名為裁月,鑄造時融入了沒有魂魄的冰弦蘭,所以無論過了多久,它都生不出劍靈,很適合你。”
晏吟秋接過劍仔細打量,神色明顯有些舒緩,高高興興把劍給收了下來。
在劍法修煉之上,仲長蕪確實算得上是一位好老師。
晏吟秋在他的指導之下進步飛快,就連弑雲都被嚇了一大跳,每天在仲長蕪的默許之下,準時準點盯著晏吟秋練劍。
隻是這樣她總有一種被監視的感覺,晏吟秋在弑雲麵前有意藏拙,隻有偶爾弑雲跟著仲長蕪一起離開,她才會展示出真實的實力。
“看來你過得還不錯。”
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晏吟秋下意識回頭,看到仲長蕪的身影,臉色登時大變,“你……”
“你是姬隱?”
晏吟秋很快便冷靜了下來,迅速辨彆出了眼前之人的真實身份。
姬隱輕輕挑了挑眉,含笑道∶“真是榮幸,秋娘你竟然還記得我。”
“彆叫那麼惡心。”
晏吟秋嫌惡的瞪了他一眼,冷聲問道∶“奎黎峰有結界,你是怎麼進來的?”
“自然是想辦法進來的。”
姬隱神色不改,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晏吟秋,笑眯眯道∶“聽說你和仲長蕪相處的還不錯,所以我特地前來送上我遲來的賀禮。”
晏吟秋神色微冷,下意識就想拔劍,姬隱卻已經消失不見,隻留下一個玉匣子落在地上。
風中似乎還殘存著姬隱話語的尾音,“這是冰弦蘭,可以封印靈魂,要怎麼用便全隨你心意了。”
姬隱的來去實在是太過神秘,晏吟秋對此頗為忌憚,但是她猶豫了一瞬,還是默默把那株冰弦蘭給拿了起來。
封印仲長蕪的靈魂有些不太現實,或許她可以把這種東西用在彆的地方。
比較幸運的是,這個機會很快她就等到了。
仲長蕪放棄了飛升,忤逆天道,本來每三年就會遭受一次雷劫,前幾次他都安然無恙地度
過,但是唯有這一次,身為劍靈的弑雲突然陷入了沉睡。
晏吟秋麵無表情將染了冰弦蘭汁液的帕子焚燒銷毀,自己轉身朝著後山而去。
即使沒有佩劍,仲長蕪麵對雷劫依舊神色自若,天空之上烏雲密布,隱隱有電閃雷鳴夾雜其中,看起來頗為駭人。
晏吟秋站在旁邊觀察了一會兒,突然猝不及防跑到了仲長蕪的麵前。
“阿秋,你怎麼過來了?”
仲長蕪神色大變,可是為時已晚,雷劫已經開始,他隻能連忙將晏吟秋護在懷中,一邊分身抵禦著雷劫。
“我擔心你。”
晏吟秋神色委屈,她擔憂道∶“怎麼辦啊,弑雲突然沉睡,我真的好擔心。”
“沒事的,肯定會沒事的。”
仲長蕪麵上隱約閃過一絲動容,他冷靜應對著天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晏吟秋也在場的原因,今日的天劫明顯要比往常的更要更加厲害,甚至有劈開山石之勢。
晏吟秋埋在仲長蕪的懷中麵無表情地計算著數字,直到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結束,她才終於抬頭。
仲長蕪緊緊抱著她,輕聲道∶“好了,都結束了。”
話音未落,天空之上再次傳來了雷鳴之聲,聲勢遠比剛才的天劫還要浩大。
仲長蕪猛然抬頭,神色已經開始有些凝重。
天雷依舊在繼續。
放在全盛時期,仲長蕪或許可以僥幸脫身,可是現在他剛剛經曆過一場天雷,又得分神護著晏吟秋,須臾之間就已經受了傷。
到最後晏吟秋毫發無損,反倒是仲長蕪因為替她擋了一道雷而身受重傷。
可即使是這樣,他還在安慰晏吟秋,輕聲道∶“阿秋,很快就好了,彆害怕,很快就會結束了。”
“不會結束了。”
晏吟秋忽而抬起頭,在下一道天雷落下的間隙,早就準備好的冷劍毫不猶豫刺穿了仲長蕪的胸口。
仲長蕪難以置信地看著晏吟秋,他死死握著劍刃,天雷一道一道落在他的身上,他悶哼了一聲,幾乎已經站不穩,但還是執著問道∶“為……為什麼?”
晏吟秋毫不猶豫拔出了裁月劍,一時間鮮血四濺。
裁月劍封不住仲長蕪的靈魂,但是卻足夠為她營造出時機。
仲長蕪所承受的雷劫晏吟秋同樣在承受,隻是現在身份調轉,是身負重傷的仲長蕪和處於全盛時期的晏吟秋。
現在,她才是主導者。
晏吟秋俯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仲長蕪,裁月劍被扔到了一旁,她染著蔻丹的手指如同最為鋒利的利刃,毫不猶豫破開了仲長蕪的胸膛,親手捏碎了他的心臟和靈根。
過往的種種仇怨都在此時得到了清算。
鮮血順著她的手指滴下,晏吟秋卻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指尖,她瞥了一眼仲長蕪的屍身,一簇閃著電光的雷電落下,直接將他挫骨揚灰,就連靈魂也徹底消失。
她微微一笑,輕聲∶“謝謝你,現在我確實是最漂亮的小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