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一道身影在空中飛快掠過,幾乎看不清殘影。
晏吟秋避開四處巡邏的仆役,輕盈落在了一處亭台之上,付家夜晚一片漆黑,幾乎看不到任何燭光,但憑借龍族優秀的夜視能力,她還是看清了周遭的環境。
【係統,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地方看起來非常眼熟?】
晏吟秋皺了皺眉,確認道∶【剛才我似乎看到了一個一模一樣的亭子。】
【好像確實有點像,但是我們應該沒走錯路吧。】
明明一直都沒有換過方向,理論上來說是不會繞路的啊。
晏吟秋眼中劃過些許深思,她猶豫了一瞬,放棄了用人形漫無目的探索付家的深淺,而是頃刻間化為原型飛上了天空。
這一次,她終於看清了付家的全貌。
付家依山而建,但布局卻不是尋常世家大族喜歡的方正格局,而是整體呈六邊形,其中的亭台樓閣每一處都是經過精心安排,位置正好壓在六個邊角,將整個付家圍繞在其中,像是一處隱蔽的陣法。
而付家的後山禁地,便是傳說之中有神獸麒麟所鎮壓的秘境,水雲天。
晏吟秋本想直接落地,但仔細一看卻意外發現了熟悉的人影。
付硯青和付靖正立於禁地前,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隻是偶爾能看到付硯青微微點頭,像是在同意付靖所說的什麼話。
【大晚上的還聚在這裡,看來這個水雲天確實不簡單。】
晏吟秋儘量使自己的身形隱藏在黑夜之中,想要偷偷用傳訊符傳訊給江景鶴,讓江景鶴出麵找機會岔開付靖和付硯青。
可是還未等她有所動作,有一名仆從就匆匆前來對付靖說了些什麼,付靖竟然直接從禁地離開。
而付硯青一路目送付靖離開,直到付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他的麵前,他才終於有所動作。
明明已是深夜,但付靖還是跟著仆役前往了正廳,付珈音文扶柳和師月素三人早已落座,隻是彼此眼觀鼻鼻觀心,沒有什麼交流。
“幾位長老深夜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付靖的視線掃過在場三人,話語中還特地強調了“深夜”二字,不管在哪裡,像文扶柳這三人大半夜突然上門拜訪的,都是不太受主家歡迎的。
他的視線最終落在了付珈音的身上,可是卻什麼都沒有說,唯有眼底升起了一絲興味。
明明是付珈音主動提出要回付家替晏吟秋打掩護的,可是當她真的回到記憶裡噩夢的地方,臉色慘白無比,根本說不出話來。
文扶柳見狀順勢接過了話頭,笑眯眯道∶“白天的時候付家主有貴客要招待,我們也不好打擾,隻能深更半夜過來碰碰運氣,還望家主莫怪。”
“文長老這話說的就見外了,江宗主和那幾位長老包括在場的諸位,不都來自太虛宗嗎?”
付靖含笑垂眸打量著付珈音,忽而開口道∶“小七,真是好久不見啊。”
付珈音聽到付靖的聲音
臉色更加難看,可是她這次沒有再像個鵪鶉一樣躲起來,反而是鼓起勇氣直視付靖,輕聲道∶“確實是好久沒有見過了。”
付靖麵容年輕俊秀,態度也溫和有禮,初次見麵的人很難將他和爺爺輩的人結合一起,多半隻會當他是哪家世家大族家的年輕公子。
這麼多年過去了,付靖卻沒有半分改變。
付珈音至今都還記得,他是如何在所有人麵前活生生燒死了她的父母,隻是因為他們違背了他的決策,便被稱為殘次之物而燒死。
她那時就跪在祠堂裡,被仆役死死壓著,隻能眼睜睜看著父母被殘忍殺害。
那個時候付靖說了什麼,他說∶“在付家,不聽話的人隻有死路一條。”
他根本不擔心自己會因殺害自己的骨肉而遭到天譴,因為在整個付家之中,沒有一個人身上流著他的血。
所謂的那些子女,全都是他撿回來的棄嬰,他們就像是付靖手中可以任由擺布的物件,脫離掌控就是壞了,而壞了的物件就要清理,這是一成不變的道理。
隻有乖乖閉嘴,老老實實按照家規行為處事,才能在付家之中有一線生還的可能。
付珈音拚命使自己冷靜下來,可是她蒼白的臉色卻已經暴露了她的緊張。
付靖對此視若無睹,直接了當問道∶“族中還有事務需要我去處理,幾位長老若是有事不妨直說。”
付珈音張了張嘴,卻意識到自己在緊張之下根本說不出話來,一隻溫熱的手卻在此時突然拍了拍她的手背。
文扶柳的手覆蓋在付珈音的冰涼的手上,試圖用自己掌心的溫度去融化她,就像數年之前她救下逃出付家四處流浪的付珈音一樣。
師月素瞥了她們一眼,神色異常平靜,語出驚人問道∶“我聽說付家很會製造各種木人,好的木人幾乎可以以假亂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