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
鄭梟情緒上頭,受寵若驚挨上邵欽的那幾秒,真是什麼念頭都從腦子裡過了。
第一反應是邵欽身上好像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不像香水,更像洗衣露的味道;
第二反應是邵欽好瘦。墊在他眼睛底下的肩膀和鎖骨棱角分明,腰身更是他一條胳膊就能整個環住,隻有背上才覆著層薄薄的肌肉,中間脊椎骨的地方摸起來性|感微微往下陷;
第三|反應則是邵欽好像說過他輕微潔癖,卻願意為了安慰這麼抱他……
第四反應。
他才驟然察覺自己居然在第二反應的時候,就已經鬼迷心竅直接伸手摸到了人家背上,還把人圈在懷裡!
當意識到自己乾了什麼,鄭梟腦子裡轟一下就白了。
先是做錯事的丟人緊張,然後是抱到軟玉溫香的興奮驚喜,最後才是一邊貪戀,一邊又不知該如何結束的無所適從。
直到邵欽似笑非笑在他耳邊冷不丁:“也不知道鄭煜要是看見我們倆才住一天就抱到一起,會是什麼心情。”
鄭梟在這種時候聽見自己哥哥的名字,無異於迎頭一捅涼水。
心中苦澀頓時來襲,渾身剛要沸騰的血液也在這一刻歸於死寂,整個人前所未有的清醒。
想不明白他剛剛究竟在傻傻得意什麼,居然連邵欽是他哥哥的男朋友都忘了……
他怎麼敢……
邵欽毫不意外察覺懷中人的僵硬,卻也隻以為是惡劣的兄弟關係所致,好笑在他肩胛骨上拍了兩下:“你就這麼怕他?”
鄭梟能聽出邵欽話音中對他毫無情|欲,隻是單純發問,不包含任何背德的特殊含義。
於是他好像無師自通,自主自發便明白了這時該如何指揮手腳將人放開。
兩道單眼皮低垂著眼瞼,說不甘也好,不服氣也罷,明明隻是回答,聽起來卻更像犟嘴:“……我沒有怕他。”
“沒有怕,那天他罵你乾嘛不罵回去?”
頭頂人說著竟是抬手捧起他的臉頰,似是希望通過對視甄彆他回答中的真假。
可鄭梟執拗耷著眼,並不願說話。
邵欽就定定凝視著他輪廓深邃的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柔軟的拇指涼涼在他臉頰兩側劃過。
然後兩汪桃花眼一彎,清澈的碧泉傾斜而下,所有古怪沉重的氛圍都在這個忽然綻出的笑裡煙消雲散。
邵欽勾唇,難得自我調侃:“算了,我看我真是有點沒底線了,為了滿足點可憐的好奇,欺負起孩子了都,我還是去問鄭煜得了。”
說著邵欽就要把他從地上拽起來。
好像剛剛什麼也沒發生,相當自然從他手裡接過東西催促:“好了,回房間看書,或者睡覺,隨便你乾什麼,反正外麵我來收。”
鄭梟卻啞然定在原地:“我隻比你們小三歲……”
邵欽眨了好幾下眼才反應過來這是在為他那聲“孩子”不快,一下又樂了:“三歲怎麼了,三歲你也是未成年,我是成年。”
鄭梟頓時盯著他薄唇抿成一條線。
其實他有很多話想為自己爭辯,隻是害怕自己齷齪的心思露餡。
比如未成年怎麼了。
未成年他也能隻用一條胳膊就把邵欽抱起來;能把邵欽的衣服脫下來;能做鄭煜可以做的任何事,也想做……
他甚至刹不住地開始在腦子裡想。
邵欽和鄭煜相處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在床上又是什麼樣,也會像現在對自己一樣笑嗎,還是笑得比這更漂亮……
哭起來呢,如果弄狠了會哭嗎……
邵欽起初看著他鬨情緒隻覺得好笑。
可當他微微昂臉對上鄭梟那雙漆亮閃爍的眼,心中一動,嘴角的笑也漸漸變了味,變得更加嫵|媚促狹,挑起左半眉梢叫他。
“小鬼,你現在該不會是在想我想的那些東西吧?”
僅僅一句話,立刻帶鄭梟重回人間。
整張臉連同耳朵、脖子根一起,都為自己僭越不恥的幻象燒得滾燙飛紅,就差沒找個洞鑽進去。
他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居然當著人家的麵“開小差”……
偏偏邵欽看出他爆發的羞恥,並不打算輕易放過。
饒有興致般離他湊得更近:“醜話說前麵,我可不是什麼好人,你這樣怪讓我動心的,到時候真出什麼事,一概不負責。”
“你是未成年我不負責。”
“你哥要是知道了,找來打架發瘋,我也不負責。”
“萬一睡完我想一拍兩散,你還想睡第二次,我更不會負責。”
邵欽話說得直白。
兩人一個向前,一個後退。
沒幾句鄭梟那麼大的個子,就被比自己小上整整一圈的人逼到餐桌退無可退。
邵欽也沒怪他亂想,隻是笑盈盈問:“還來嗎?還是回房間看書?”
鄭梟的腦子早就在偷想被抓包的時候就不轉了,整個人無地自容得要燒起來,連自己怎麼打臉做出選擇,然後回的房間都不知道。
隻祈求沒有同手同腳!
可沒有尷尬,隻有更尷尬。
鄭梟強迫自己學到十點,到了他慣常洗澡的時間,衣櫃裡睡衣睡褲都在,唯獨內褲不知所蹤。
他記得自己收在左邊那張小抽屜裡。
可現在抽屜裡一條沒有,空無一物,那麼答案就隻剩了一個……
當鄭梟終於為自己心理建設,輕手輕腳打開房門出來。
外麵的客廳已經被邵欽收撿得很乾淨,就好像之前下午回來看過一樣,所有東西都照他的習慣物歸原位。
屬於他房間裡的文具,則分門彆類擺放在餐桌上,等待它們的主人認領。
鄭梟四處找了一圈,沒找到任何一件衣物,隻好硬著頭皮去敲邵欽的門。
邵欽悶悶在裡麵應:“沒鎖,進!”
然後鄭梟便自己擰開門把手進去。
他因為邵欽的聲音聽著清醒,下意識以為他在桌邊坐著,卻不想此刻洗漱完畢的人竟是仰麵朝上,大剌剌麵朝房門的方向在床上躺著。
大半個身子在床上,兩條小腿晃蕩在床下。
手裡舉著本英文原文書,非常不健康的習慣,卻見他從門口進來動都沒動一下,視線還停留在書頁上。
鄭梟一眼就看見自己的衣服,正整整齊齊被擺放在床頭掛壁的衣櫃裡。
櫃門大開,專門等著他一樣。
邵欽舉書持續翻頁:“你自己拿吧,我就是有點受不了把衣服放在其他地方。”
是的,輕微潔癖,鄭梟記得。
至於這個“輕微”的具體含義,無從得知,他隻能自己摸索。
於是鄭梟被迫靠近床頭,站在邵欽分開的小腿旁邊,越過他伸長胳膊拿衣服,視線也就不可避免地落下去。
其實邵欽的睡衣非常規矩。
是一身淺灰色的分體睡衣,長袖、長褲分開,領口也隻是簡單的V領兩片式,沒露任何多餘的部位。
可鄭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看的腳底生釘,挪不開眼。
也許因為邵欽躺的地方是床上,也許因為自己俯視看下去的角度,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如此直白地將誰和“情|澀”這種形容聯係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