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私家車內,得知事實的薑婉卿和鄭父同樣震驚。
兩人透過頂上的後視鏡,看後排穩如泰山望著窗外的少年,一下竟有些說不出話。
這還是薑婉卿當“媽”以來頭一次這麼緊張,猶豫了再猶豫,才小心翼翼扭過頭望他:“……是不是我之前鼓勵錯了,應該先去試探試探小邵的意見?”
這段時間以來。
女人看著網上各種有關邵欽翻飛的八卦,理智上知道自己沒要求鄭梟封心鎖愛隻顧學習,正確看待感情沒錯,可感性上其實還挺後怕的。
總算是有點明白家長們的難做。
就怕自己引導錯了方向,讓鄭梟高考受影響。
可鄭梟不僅沒怪她,還將視線收回來認真安撫她。
“現在這樣是我自己脫離衝動,仔細考慮之後的結果,媽你不用覺得自己說錯了,差距的確是事實存在的,無論最後結果怎麼樣我都能接受。”
這聲“媽”,其實是薑婉卿一直想聽鄭煜叫的。
但鄭煜心裡有自己的媽媽,並不樂意,每次都是調侃居多“小後媽”、“小後媽”的叫她。
然後她等來了願意的鄭梟。
可現在鄭梟真叫了,卻又攪得她心裡怪五味雜陳的,好像肩上的責任真的一下上來了,反而讓她有些畏手畏腳。
正當薑婉卿糾結不定。
高大的少年居然望著窗外露出點笑,說:“爸!車停一下,我下去給媽媽買束花,我看好多人買。”
前排兩人應聲偏頭。
對上路邊一位擺花攤的阿婆,皆是對鄭梟這個要求有點意外。
可鄭梟看起來也很意外。
怔愣看他們:“……兒子給媽媽買花很奇怪嗎?我不知道一般會不會買,隻是以前爺爺喜歡。”
鄭父不由再次透過後視鏡,看了這個沒跟自己相處幾年的次子一眼。
隨和開了車鎖:“下去吧,過馬路注意看車,隻是鄭煜從來沒買過,我們有點不適應。”
鄭梟點頭應著便推門走了。
可薑婉卿隔著車窗,看他遠去的背影卻越發眉頭緊蹙。
“老鄭啊,孩子考完了,我這心裡怎麼反而不上不下起來了。我最近就老忍不住想,會不會是因為我自己太喜歡小邵了,亂上頭。真的沒教錯吧?”
鄭父安撫握住她的手,牽到唇邊:“不管有錯沒錯,都已經做得很好了。我和鄭煜的媽媽都不太會和孩子相處,應該感謝你。”
薑婉卿卻還是擺脫不了頭回當媽的焦躁,說話都開始沒譜了。
“你說我更年期是不是要來了?哎反正梟兒這是真上了小邵的賊船了,我可是放話能擺平煜兒的,到時候你給我撐腰聽見沒!”
鄭父乖巧:“聽見了。”
然而沒過兩秒,薑婉卿又焦躁另一個方向:“但也不能委屈煜兒,他也沒做錯什麼……”
…
收了花的薑婉卿說乾就乾。
當天晚上就把邵欽這一個月最常待的俱樂部幫鄭梟打聽到了,出門前的加油儀式恨不得比這兩天高考還隆重。
最後是鄭梟看她實在緊張。
忽然在離開前,張開手臂將她整個人裹在懷裡抱了抱,女人頓時在傻愣裡“鎮定”下來。
然後一直等鄭梟從家門口走了好久。
自認見識過各種大場麵的薑婉卿都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明顯完全沒想到看著沉默寡言的少年,居然還知道來這麼一手!
她好像一下又有點信心了??
薑婉卿瞪眼便望身側男人:“……該不會你們家三個男的,最會的那個其實是一次戀愛沒談過的梟兒吧?”
鄭父攬著她失笑:“看你這個反應,說不定真是。”
…
A市某俱樂部裡。
邵欽從前天外麵的學生們開始高考,就像也跟著開始考一樣,一直把自己關在他常駐的俱樂部房間寫稿。
吃喝拉睡一步沒從裡麵出來過,全有專人給他送。
連著外麵的動態,也會捎帶給他彙報點。
其中自然包括下午鄭梟從考場出來的那段視頻采訪。
邵欽坐在書桌看完平板上播放的內容隻是笑了笑,放下便握筆接著手裡的寫了,並沒說什麼。
可給他報八卦的男人卻一語點破:“你其實根本沒說過讓他來找吧。”
邵欽似笑非笑:“說不定我真說過呢。”
“不可能!我給你調那麼多年的酒,就從沒見你對誰主動過,彆說還是這麼個小崽兒了。”
眼下說話的男人,不是當年他急性胃出血,殺伐果斷搶了鄭煜車鑰匙,給他們當司機的華人酒保又是誰。
以前不知道,他跟鄭煜真當他隻是酒保。
後來時間久了才知道這小子也是個深藏不露的,家裡一樣有錢著,去調酒就是臥底想看看人家俱樂部都是怎麼開的。
這一晃。
臥底結束在國外開俱樂部已經滿足不了他了,又給開到國內來。
就幾個月前剛回來,專門找邵欽和鄭煜幫忙熱場拉人氣。
邵欽不像鄭煜四處鬼混認識狐朋狗友,不知道怎麼幫。
老板立刻表示他什麼也不用乾,隻管在這兒長期住一住,人在就行!
有邵欽這張臉在他店裡擱著,還愁沒人來?
也算是正合了邵欽想找點刺激的意,索性直接把寫新書的東西搬來了,看看換個環境效果怎麼樣。
隻是眼下男人似乎也跟外麵那些人一樣,格外鐘情他的八卦。
中午報過一次不夠。
晚上九、十點,生意正忙的時候居然又來了。
推門就問他:“欸,你真不怕你那小朋友找來啊?”
邵欽像是聽不見外麵混雜成一片的音響。
伏在桌案,寫得眼也不抬好笑道:“怎麼找?他連我在哪兒都不知道。”
本來他也就沒說過讓鄭梟找。
鄭煜也沒可能給鄭梟通風報信,鄭梟就是想找也無從找起。
可老板大拇指一翹。
饒有興致想看他熱鬨一樣,反手便指他背後能直接看到的底下一樓的玻璃,說:“但已經在樓下了啊。”
“那就讓他在。”
邵欽卡了這麼久,難得感覺自己好像又能寫點什麼,此刻寫得正興頭,天塌了都不想搭理,更不會理會他的玩笑。
可老板緊跟著擺出“我看你能忍多久”的悠哉模樣,扔出下一句:“今天那幾個惦記你的可都在,確定不下去管管你的小朋友?他們玩得很大哦。”
邵欽認定鄭梟不可能來,絲毫不為所動。
一雙桃花眼裡滿是漫不經心,覺得這人無非就是想玩點看他緊張的幼稚遊戲:“那讓他們玩。”
說完,在前幾秒的時候。
邵欽持續寫字,的確是半分沒有動彈的意思。
可大概到第五秒。
他聽著外麵震天的打碟,發現門口杵著的男人還在,終於是有點被那萬分之一的可能動搖。
邵欽停筆,望著文稿仿佛下了良久的決心。
然後才第一次向誰認輸般,抬起來的臉色已然露出認真:“不開玩笑,真來了?”
老板立刻心滿意足挑眉:“真在。”
緊跟著見邵欽就這麼毫不猶豫放下手稿起身,頓時更來勁:“我看你這次是慘了。”
兩句話的功夫。
邵欽已經走路帶風從他身邊經過,頭也不回懟:“你們那兒不說話判幾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