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突發情況。
鄭梟的生物鐘跟還在讀高中的時候差不多,晚上十一、十二點睡,早上六點半左右醒,就算周末也至多睡到八、九點也該從床上起了。
但昨天他守著邵欽寫書熬了大夜。
又是高考結束,又是心裡惴惴不安惦記了許久的鄭煜棒打鴛鴦落下帷幕,暫時能鬆氣告一段落。
所以這一覺鄭梟睡得格外香沉。
自然醒睜眼外麵已經日上三竿,直逼中午十一點。
他神都還沒醒,手卻已經首先下意識摸向身邊的床墊。
鄭梟就算知道邵欽多半已經在他前麵起,睡意也還是瞬間散了大半。
昨天晚上。
他看邵欽三點跟他聊完也絲毫不困,本來還想再頂頂用,努力耕耘一番給人助眠。
但邵欽笑話他眼皮都要沾一起了。
叫他好好睡,體力活兒留到明天早上再乾。
然後鄭梟就惦記了一晚上的“明天早上再乾”,連著夢裡都是這麼點東西。
結果現在夢醒了,早上也過去了,說好要乾的體力活也沒了。
他懊惱自己睡過頭錯過了約定,趕緊起來想著自己至少還能趕上給邵欽做午飯。
可結果等他踩上拖鞋推開主臥房門。
外麵居然飄香四溢,隱約能聽見油鍋滋滋啦啦的聲音。
鄭梟有點震驚。
但從房間走出去,又的的確確看見邵欽居然背對這頭站在開放廚房裡。
男人左手叉腰,右手拿著牛排夾,纖細的白襯衫腰身上,係著並不相稱的綠色格紋圍裙。
看他平底鍋裡翻滾東西的姿勢,應該是在煎牛排。
首先從容不迫夾著鍋內圓滾滾的菲力給四麵上色,然後用法式半煎烤的方式,拿出一個小勺舀著鍋裡大概是什麼醬汁調料的東西,反複往菲力上澆淋。
邊淋,嘴裡還有功夫邊抽那根被他叼住的煙,手法看起來居然並不顯生疏。
而旁邊的廚台上,一字擺開鋪陳著相當昂貴的食材。
鄭梟遠遠看著隻認識鵝肝、黑鬆露、風乾火腿和魚子醬。
當然走近了看,也並沒有認識更多。
邵欽發現他起來時,正往融化的黃油裡放了一顆百裡香和大蒜增加風味,一麵繼續拿小勺澆,一麵仿若無意般隨手把嘴裡的煙戳到了邊上的煙灰缸裡。
鄭梟注意到煙灰缸裡已經戳了兩三個。
隻是其他都隻剩最後煙蒂的部分,唯獨他來時這根剛抽一半就被熄滅戳進去。
邵欽看著牛排差不多煎到兩三成熟,便用夾子夾到旁邊早已鋪好培根和醬料的保鮮膜上,示意他自己看書還是乾什麼,隨便再去玩會兒,彆這麼大個子杵在這裡礙事。
“我還以為你得睡到十二點,準備做完了再去喊你起床的。”
邵欽煙沒抽了,乾起活兒更加麻利,一雙青蔥白皙的手分分鐘好幾層加料給牛排用保鮮膜裹好轉身扔進冰箱裡,便準備開始煎第二塊。
鄭梟看了一會也看明白了。
鄭老爺子以前經常讓人世界各地給他們臨城一幫老夥計弄好吃的,所以鄭梟一直待在小鄉下,見識過的好吃的也還是比一般城裡人多太多了。
隻是他之前原本真心以為邵欽完全不會做飯、不進廚房……
“難道是在做惠靈頓牛排嗎?”鄭梟有點難以置信。
邵欽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快手快腳處理著食材也沒謙虛:“我隻會做工序比較複雜的大菜,小菜是不會的。”
“?”
鄭梟感覺自己又有點開眼,還是頭一次聽說這種神奇理論。
小菜不會,隻會大菜。
那到底是真不會做小菜,還是不想做,答案昭然若揭。
但複雜到惠靈頓牛排這種程度,也實在是有點過頭了。
不提其他配菜和煎製的過程,首先裹緊就得兩次,放進冰箱冷卻又得三次,做出一份至少也要半個小時到四十分鐘。
邵欽首先給他提醒:“你也彆對我抱太大期望,就是簡易版惠靈頓,跟你爺爺以前給你弄來吃的肯定比不了,不是一回事。”
鄭梟卻也已經足夠受寵若驚。
一般人彆說給彆人做了,那就是給自己做,也很少在家裡弄這麼複雜的東西。
邵欽以為他還想追著問點怎麼會做大菜的事。
結果這人開口就莫名其妙拐到鄭煜那兒:“以前你也經常給哥哥做吃的嗎?”
鄭梟本來還嫌棄鄭煜不會做吃的,覺得自己行。
但這看下來,自己會做的那麼點東西又算什麼,明顯是人家邵欽放了水沒挑他毛病,想著鄭煜吃過這些,居然又開始覺得嫉妒。
邵欽簡直是要被這對兄弟笑死。
吃醋都吃的跟一般人方向不太一樣,笑笑答道:“我也就是他每年生日的時候糊弄一下,讓他自己點個菜。”
說到這,鄭梟才算是鬨明白邵欽這突然的排場架勢是乾什麼。
可他整個更愣,呆頭呆腦把人望著:“……是想給我補前兩天的生日才做的嗎?”
他還以為高考結束那天,邵欽能願意跟他上床就已經是送給他最好的禮物了!
邵欽卻並不看他,隻是笑笑瞄著手下準備開裹的第二塊菲力說:“鄭煜都有的東西,你有一下也不過分吧。”
話音落下。
鄭梟直接杵在原地好半晌說不出話,胸腔裡一顆心被眼前漫不經心的人戳得蕩啊蕩。
正想放縱自己黏上去,就被邵欽相當有先見之明的一聲“彆碰我”喊住。
再次給他指了指後麵的沙發,示意他去邊上待著:“這玩意難卷得很,我自己也很久沒做過了,本來就手生,你再動我就得重做了。”
鄭梟隻見邵欽用裝滿食材的小盒子幾乎鋪滿整整一個廚台,左右開弓,卷完第二個丟進冰箱,緊跟著快手快腳熬製起蘑菇湯。
熬完,冰箱裡冷卻的第一塊菲力又能拿出來接著處理了。
時間差算得剛剛好,明擺沒有他能插上手幫忙的地方。
鄭梟急得那叫一個抓心撓肝,等了半天終於是瞅準邵欽用破壁機的空隙,飛快湊上去在他臉上啾了一下,說:“我搬個高腳凳在這邊看你做,不鬨你。”
開放廚房裡。
邵欽一身圍裙,襯得臉蛋上那雙桃花眼格外瀲灩露出風情,睨了他一眼隻覺得好笑:“也沒聽鄭煜說他喜歡跟人玩親親,你這是變種了嗎。”
在床上也是,又啃又咬,就連接個吻接激動了也喜歡到處留印子。
“說你像小狗,還真扮上了。”
邵欽跟他講話也不耽誤手上功夫,都不知道怎麼能把工序和細節都那麼清楚地記在腦子裡,絲毫看不出他嘴裡說自己手生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