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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夜的跋涉,唐飛瑤帶著個負累走出了幾十裡地。
本以為會有人來追捕她們,結果一夜都風平浪靜,連聲秋蟲的蟄鳴都沒聽見。
天際泛起魚肚白,唐菲被放在溪邊的石頭上,仍是昏睡未醒。
那溪石深深地嵌進窪地裡,猶如一尾擱淺的魚,翻過身子,露出了雪白的魚腹。
而溪水瀠回開合,一會兒繞過凸起的河床,一會兒向左右兩側延伸,彙入遠方的峽穀。
順著水的來處看去,遠遠隻見一叢雪白的瀑布,那水仿佛突然找到了自由似的,自高處墜落,一遍遍地衝刷著佇立的大石,水珠四散飛濺,送出悅耳的嘩啦聲響。
在這闃無人聲的當口,唐飛瑤卻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灌木林中撲啦啦驚起一群鳥雀,一頭足有人高的白鶴掠過低空,自天際猛然俯衝而來。
待靠近了,才看清它的兩爪油亮似銅鉤,一身白羽,鮮紅的頭頂之下,金睛鐵喙,竟然是活生生一張人臉!
唐飛瑤來不及蹲身躲避,緊急抬胳膊去擋,被那人麵鶴撕下了血淋淋的一塊皮肉。
一條通體發黑的鋼鏈緊隨而至,猶如巨蟒吐信,重重地擊在唐飛瑤的心口,直戳得她五臟如焚,翻江倒海,倒栽出去,嗆出了一大口鮮血。
鋼鏈的主人膚色接近透明,看起來像個蒼白的病秧子,然而他一出手,唐飛瑤便已然沒有了招架的餘地。
唐菲在人麵鶴來襲時便驚醒了,隻是穴道還封著,意識已漸漸回流,身體卻仍動不得。
“你、你是誰……?”
唐飛瑤拖著殘破不堪的重傷之體,強自發問。
“天照閣左使座下,‘行屍走肉’司徒熙。”那人的聲音冷得跟梆子似的,聽不出任何情感,“交出琅嬛元典,爾等可留有全屍。”
唐飛瑤雖在嗆血,仍是冷哼:“交是死,不交也是死,有什麼區彆?你殺了我吧!”
司徒熙麵無表情道:“好。”
銀光閃過,長劍滑出鞘半寸,正要飲血取命時。
叮一聲,幾根牛毛針打在劍刃上,力道之強悍,竟使這柄劍脫出了手。
“誰?”
司徒熙瞬間警惕,人麵鶴亦止了動作,僵在那裡,似乎在捕捉空氣中的陌生敵息。
“行屍走肉”司徒熙,已是天下間一流的用劍高手了,卻被幾根牛毛針打得握不住劍柄,這太離譜了,說出去估計都沒人信。
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不遠處的岩石上,在場沒有任何人事先發覺,隻是忽然就意識到這個人來了。
若他不想要他們注意到,也許他們再過一個時辰也察覺不了。
知道此人絕不簡單,司徒熙放緩了語調:“請問閣下尊姓大名,有何貴乾呢?”
那人不說話,隻是歘地一聲,抖開了手中的折扇,不過極為平常的動作,由他做來,卻莫名賞心悅目。
司徒熙忽然明白了,方才那牛毛針就是這扇氣所化。
一人一鶴對視一眼,臉色驟然大變。
“繡扇扶風,你是——”他嘴唇開合著,一直沒有把縈繞在嘴邊的那個名字化為實質。
仿佛隻要說了出來,就要麵臨難以想象的恐懼。
那人頷首,語調中似乎微露笑意,又似乎透著些無奈:“是我。久違了,替我向慕容公子問好……”
司徒熙終於確認了這個事實,明白自己今日是不可能完成任務了。
他沒有留戀什麼,就像來時那樣,與人麵鶴一起利落地消失了。
唐飛瑤掙紮著站起,想要去向這個救命恩人道謝。
那人足尖點地,已落在了溪水的一畔。
外傷還好,但司徒熙的鋼鏈在唐飛瑤心口的那一擊,又凶又狠,已經重傷了她的元氣,現在她連爬都爬不起來。
“在下李荻,號青鹿崖主人,昨日收到了虞山傅氏的求援消息,故趕來此處查探。”
李荻?哪個李荻?《浮生劍海錄》的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