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慕容雪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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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窗明淨幾,細綾布縫邊的竹簟上,褪去繡鞋,足上隻著素襪的女子跪坐在一架鳳頭嵌螺鈿箜篌前,纖指抹挑,清脆動聽的樂音自指尖流出。

那錚琮之聲仿佛是山間傾瀉而下的清泉,嘩啦啦如玉珠撞盤。

隔著一座八扇紫檀木架象牙鏤雕屏風,慕容雪鴻懶散地靠坐在椅中,修長的指骨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掌下的扶手。

與外界揣測的不同,這位現今的修真界第一人,並不是個喜好奢靡和浮華的性子。

他不食龍肝鳳髓,也不衣繡著錦。

一襲葛布白衣,既無刺繡,也無紋飾,是最簡單的款式,腰束同色繩帶,隨意地坐在玫瑰椅中,一副閉目養神的姿態。

“怎麼停了?”他仍舊闔目,雖是詢問的句式,語氣卻沒多少疑惑。

令狐姹羅取了絲帕,緩緩地,姿態閒適地擦著水蔥般的手指。

“後麵的曲譜不記得了。”

慕容雪鴻淡笑道:“那就不按曲譜來。”

令狐姹羅挑眉道:“可我累了,不想彈了。”

慕容雪鴻睜眼:“那就直說。”

用作隔斷的屏麵,是整根象牙鏤雕成的海棠花圖樣,本也起不到阻絕視線的作用,令狐姹羅一抬眼,便撞進了那人深沉如海的眸子裡。

她盤腿坐著,以手支頤,嫋嫋娜娜地望過去,眉眼含情道:“夏侯無咎等候多時了,公子不見他麼?”

慕容雪鴻淡淡道:“無非就是那些事,早一時,晚一時,有什麼區彆?”

熏爐裡燃著馥鬱的篤耨香,令狐姹羅挾著香風起身,繞過紫檀屏風,落落大方地行至慕容雪鴻身前,單膝側跪了下來。

她將下頜置在他膝上,一雙細長的眼睛瀲灩著,覷視他。

“真的嗎?”

說實話,他知道那件事後會是什麼反應,令狐姹羅還挺好奇的。

“你閉關期間,可發生了不少趣事哦……”

慕容雪鴻兩指挑起她那精致的下頜,細細地打量著,摩挲著,“公主千金之軀,如此放低姿態,是有什麼事麼?”

令狐姹羅一派天真嫵媚,笑道:“自然是有求於公子了。”

“哦?”慕容雪鴻假作驚訝,“有什麼是在下能效勞的呢?”

“明知故問。”

令狐姹羅將擦指的手帕往他麵前一丟,負氣的樣子。

慕容雪鴻輕笑,抬手接了,見那雪白的絲帕上繡了一頭鴻雁,蒼青色的翎羽,四個角落是蔓延的綠色絲蘿,蜷曲的根須長長地伸出去,正好將那鴻雁圈在當中。

這般繞指柔的心思,便是鐵石心腸也該動容了。

慕容雪鴻微笑道:“你還有這種巧點子呢。”

令狐姹羅依偎在他膝上,好似無限依戀的模樣。

“看在這份巧思上,可以幫我殺一個人麼?”

慕容雪鴻很有耐心的樣子,溫聲道:“你想殺誰呢?”

“還能有誰?我的皇叔咯。”令狐姹羅道,“隻要他在一日,我弟弟就永遠不可能親政,永遠隻是他掌中的玩物!他又是攝政王,背後是整個宗祠,世家也願意支持他,不借助外力而要除掉他,太難了。”

慕容雪鴻把玩她的一縷鬢發,疑惑道:“你想當攝政長公主?”

令狐姹羅天真道:“不可以嗎?”

“就算攝政又如何呢?”慕容雪鴻不改疑惑,“令狐氏的天下已經維持得夠久了,不過是苦守著神京的這一點兒王域,可四方的諸侯早已脫離中樞自立,怎麼,你們還在做著收複皇權的美夢麼?”

“這天下難道沒有你的一份?”令狐姹羅氣得恨聲,“彆忘了,若論血脈出身,你我還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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