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裡是那個畏首畏尾,毫無進取之心的她呢?
琳芳隱隱覺得,如果上青鹿崖的機會是給了這樣一個人,自己是敗在這樣的人手中,似乎也沒那麼難以接受。
“那你會記得今天的承諾嗎?”琳芳的神色變了。
不再是那種陰鬱、憤懣、不甘的樣子,而是目光如炬,灼灼地盯著唐菲。
唐菲微笑道:“你希望我記得嗎?”
包裹已經收拾好了,幾件衣服,兩雙鞋,還有衣服夾層裡的幾張羊皮卷,這就是她的全副家當。
“你希望我記得,那我就記得,你自己要是忘了,那我也忘了。”
話音落,她沒有再留戀,提起那個包裹,推門就走了。
隻剩琳芳緩緩坐在百靈桌前的馬蹄凳上,看著打開的格子門,視線沒於目光所及的儘頭,靜思不語。
若在半個多月前,什麼人對唐菲說,想安排她上青鹿崖去跟李荻待在一起,她一定瘋狂搖頭,並表示不敢高攀。
但經過這半個月的外門弟子生涯,唐菲漸漸熟悉了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之後,越來越明白,有些事你躲開了,另外的潛在危機也會隨之而來。
天底下沒有十全十美的選擇,也許不論怎麼選,事後都會後悔。
但在當下,最符合自己利益的選擇就是最好的選擇。
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她如果一輩子為了那些有可能發生的事,把自己所有的上升通道堵死,是規避了被慕容雪鴻所殺的結局,但難道其他人就不會對她心懷惡意了嗎?
弱,是這個世界的原罪。
傅家如此,被老弟子排擠、算計的唐菲何嘗不是如此呢?
就算傅沉魚這具身體目前不能修煉,她也得想其他的辦法,這個辦法或許能在青鹿崖上找到,或許找不到,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在乾元山的山腰上是肯定找不到的。
青鹿崖高逾萬丈,崖頂寒風獵獵,若無修為在身,便如刀子割臉一般難受。
唐菲的氣海裡半點靈息都沒有,自然不可能像李荻那樣直接縱躍上去。
事實上,羲皇宗裡也少有弟子能直接憑借身法攀上青鹿崖,隻有李荻這麼逆天,完全不需要乘坐“電梯”。
這“電梯”便是以偃師機關術打造的浮鏈,下邊吊著方形的木籠子,看著跟後世的觀光纜車很相似。
青鹿崖居於乾元山中央,四周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山峰,浮鏈便是連接這些山峰與青鹿崖的樞紐。
唐菲是在玉屏峰頂上的“電梯”,浮鏈受機關術推動,泛著流汞的璨爍之色。
越靠近,青鹿崖上的一切便越清晰,甚至隱隱可見那道飛湍的瀑流傾瀉而下,蕩濺出重重水霧。
崖頂佇立著一處占地不小的宏偉建築,那是太帝宮,相當於佛門的大雄寶殿,道門的三清殿或真武殿,儒門的明理堂。
雖然地位尊崇,但一般不作為宗主的居所,也不輕易打開。
李荻的日常居處不過幾間山房而已,極為清幽雅致,也符合他的個人作風。
唐菲上崖的時候並沒有見到他,隻是被領著到了那處架在回溪絕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