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天,蘇繡終於買好謝禮跟著劉萍枝一起去季淮家裡感謝。
季淮是個孤兒,他在六歲多被送來了蘇家村,據李老漢說,季淮是他的一個遠方親戚,自打出生之後就先後把爹娘都克死了,家裡的其他親戚避他如蛇蠍,李老漢打了一輩子光棍想找個人為自己養老送終,於是就收養了他。
為了不給村裡人惹麻煩,自從季淮來了之後,李老漢便帶著他一直生活在西牛山上,平時隻有掙工分才會下山。
村裡的生產隊長也怕村民們有什麼想法,就把他們安排在比較偏僻的農田裡勞作。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村裡的人都在傳季淮是個天煞孤星,誰沾惹誰倒黴,慢慢的,季淮成了一個被孤立的人。
直到李老漢因病去世了,季淮才從山上的小木屋搬回李老漢原來的房子。
好巧不巧,他的房子距離老蘇家隻隔了四戶人家,也算得上是鄰居。
聽說救命恩人就住在蘇家旁邊,蘇繡忍不住驚訝挑眉,她之前怎麼不知道呢?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問,劉萍枝出聲解釋道:“那個季淮去年年底才從山裡搬出來,你不知道也正常。”
蘇繡在結婚前是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呆子,可惜沒趕上恢複高考就結婚了,結了婚又被一連串的孩子拴住了身子,村裡的很多人她都認不全,不認識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季淮實屬正常。
想到這些,劉萍枝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她不禁自責是自己沒把閨女教育好,太老實太憨厚,結果被彭澤遠欺負成今天這副模樣。
怕對方去田裡乾活不在家,他們一大清早天剛蒙蒙亮就敲響了季家大門。
單身一人住習慣了,當聽到自家大門有響動,剛起床不久的季淮連忙扯過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去外麵開門。
當看清門外來人時,他迅速把胸膛前沒扣好的紐扣扣好,然後清了清嗓子問:“嬸子,你們來有事?”
蘇繡沒想到再見這個男人,他會是衣衫不整的樣子,她不自在地撇過頭,十分慶幸自己不是一個人來的。
作為長輩,劉萍枝倒沒覺得有啥,她笑嗬嗬地把手裡的東西遞到季淮麵前,感謝道:“昨天幸虧有你救了一朵,嬸子也不知道該咋感謝你,這是我親手包的肉餡餃子和小鹹菜,你嘗嘗。”
說完又懟了懟蘇繡,示意她把自己手中的謝禮也拿出來。
蘇繡見狀趕緊抬起手,一臉真誠,“這高粱酒是我從鄰村王老頭那裡買的,聽說他家的酒特彆香,還有我做的壇燜肉……”
又是餃子又是肉,季淮有些受寵若驚,他撓了撓寸頭,拒絕道:“你們的心意我心領了,把東西都拿回去吧。”
“那咋能行,還熱乎著呢,你趕快趁熱吃吧,我們先回去了。”劉萍枝把所有東西不由分說地塞進季淮的懷中,隨即便拉著蘇繡匆忙走掉了。
“……”季淮盯著手裡這些充滿煙火氣的東西,有一絲暖意慢慢爬上心頭,當他再次抬起頭時,那對母女早已消失在視線範圍之內。
此時,在京市火車站的月台上,彭澤遠拎著一個行李袋正耐心聽他媽碎碎念。
“你這次回去必須離婚!如果不離以後彆想認我這個媽!”因為常年在工廠裡乾活,李靜蘭長得乾瘦,布滿褶皺的一張臉看起來比同齡人老了許多。
彭澤遠知道他媽這輩子不容易,有些話欲言又止終究沒能說出口,他點點頭算是默認了她的要求,然後側過頭對自己的妹妹囑咐道:“小雨,我不在家這幾天你多幫咱媽乾點活。”
“知道了,哥。”彭雨眨了下眼睛,很想勸勸她哥彆離婚,可是有李靜蘭在,她實在沒有膽子開口。
直到彭澤遠上了火車漸行漸遠,她才敢壯著膽子小聲問:“媽,嫂子為我哥生了仨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為什麼非讓他們離婚呀?”
“生了三個丫頭片子她還好意思邀功?大人的事兒你少管,有那閒功夫還不如好好學習,彆像你媽似的當一輩子工人沒出息!”一想到當初兒子背著她在農村結了婚,李靜蘭就氣不打一處來。
幸好現在還不算太晚,隻要成功離婚再把廠長的女兒娶到手,那她兒子的將來一定會前途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