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隨道:“的確倉促,但家母找人算過,道士說我們五行互補、命宮相合,十分相配。”
按照規矩,本該是兩家互換庚帖,然後才去算八字的。
且不論他是從哪裡得知了阿沅的生辰八字,顧府這邊都還沒答應,他就找人去算了,這是根本沒把顧家放在眼裡吧?
“我與阿沅是雙生子,這麼說來,我們的生辰八字也十分相配。”顧辭冷笑一聲,道,“你不如也把我娶了吧。”
這說是什麼渾話?
顧錚忍無可忍,用眼神示意林氏將他拖走。
但沒有了旁人,兩人反倒相顧無言了。
五年的時間裡,顧錚的兩鬢已經轉為花白,而謝隨也從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變成了如今威嚴沉靜的一國之相。
顧錚沉默著示意下人去斟茶,又引謝隨入座。
謝隨執意坐了下座。
“阿沅這孩子從小就招人喜歡,你中意她,其實我也不意外,但我沒想到你向皇上求了她做正妻。直到我聽說,皇上極力促成,才隱約明白其中關竅。”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顧錚乾脆直言不諱,“你自斷羽翼,是為了向皇上表忠心。但因此娶阿沅,會不會覺得自己紆尊降貴吃了虧,會不會拿阿沅出氣?”
謝隨自嘲似的勾起嘴角。
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
他娶顧清影是為了折辱她,是為了折辱顧家,是為了拿住顧錚的軟肋,是為了取得蕭策的信任,唯獨不是因為真心。
仿佛他不能有真心,縱使有,也是上不得台麵的。
也怪不得旁人,畢竟他自己都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會為了誰,再度踏進這顧府。
謝隨沉吟片刻,道:“我若負她,顧大人讓她與我和離便是。”
這算什麼承諾?
縱使和離,損的也隻是阿沅的風評,照樣有人對他趨之若鶩。
可是看他的神情,又像是認真的。
顧錚歎了口氣。
為著這樁天降的親事,他昨天一宿都沒合眼。
雖沒想出什麼所以然,但他知道謝隨的性子。
他要是想欺負阿沅、想羞辱顧家,大可不必做得如此曲折,還把丞相夫人的位子給賠進去。
甚至,他隻需透點風聲,底下自有人搶著替他做,他一根手指頭都不用動。
顧錚道:“除了相信謝大人,我也彆無選擇。隻希望謝大人既然要娶小女,就彆讓她受委屈。”
謝隨頷首:“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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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影酒醒以後,家裡人並未責怪她喝酒,也都對賜婚之事絕口不提,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這幾天裡,她一直裝作若無其事。
聽說謝隨來了,她心煩意亂,乾脆躲在花園裡蕩秋千。
“春鶯,你再用力點推,還不夠高。”
身後的人用了更大的力氣。
顧清影蕩了一陣,秋千又低了下來,她催促道:“再高一點兒。”
“你總蕩這麼高嗎?看著真危險。”
低沉清潤的聲音傳來,顧清影一個激靈,下意識地轉過頭去。
這一分神,她的手也鬆了,還好扯住了謝隨的一邊手臂,才不至於摔到地上。
顧清影戰戰兢兢地跳下秋千,站在一旁,小聲道:“謝大人。怎麼敢勞煩您給我推秋千……”
頓了頓,她又想起來這並非自己的問題,於是語氣又變得有幾分幽怨,“您推了半天,怎麼也不說句話?”
“無妨,看你玩得興起,幫你推兩把而已。”
“謝大人和我父親聊完了?”顧清影等不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