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要看看,有多不堪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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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影的確在看男伎。
一是她如果總在空曠的頂樓打轉,難免惹人懷疑。
二是春滿樓的媽媽發現她不近女色,於是盛情相邀,她怎麼推脫都沒用。
三是……她誠然是有幾分好奇心的。
台上以紗幔布景,頗有幾分欲拒還迎的意味。
美男們穿著袒胸露乳的衣裳,舞姿亦十分奔放,惹得座下驚叫連連,銀子和銀票像灑水一樣被拋上去。
但顧清影卻大失所望。
這實在沒什麼好看的。
她看謝隨都看習慣了,這些人的姿色,加起來也不如一個謝隨強。
更何況,這般獻媚討好一向是下乘,即使容顏再盛,也索然無味。
顧清影掂著手裡的銀子,想著究竟要給多少。
白看是會被揍的,二兩會不會顯得太寒磣?可是她也隻是來湊個熱鬨,給五兩未免太虧……
正猶豫著,身後有一道聲音問:“好看麼?”
顧清影循聲回頭,看見好近好大的一張謝隨的臉。
她嚇得連呼吸都忘了,張著嘴想說解釋,卻真真正正地明白了什麼叫百口莫辯。
甚至,她的手上還握著即將扔到台上的賞錢,怎麼看都不像無辜……
兩人沉默地對峙著,在一群激動的看客間顯得格格不入。
半晌,顧清影才破罐子破摔地悶悶說道:“我不是來看男伎的。”
“哦?”這語氣,顯然是不信。
方才那一句已經是極限,顧清影心中憋悶,不願多解釋,乾脆說:“我們也不是真夫妻,你憑什麼管我?”
謝隨頭一回用這樣冰冷的聲音同她說話:“我為何管不得。你做這種事,旁人會怎樣看相府,會怎樣看我?”
壓在心裡的那句話,終於再也壓抑不住。
她抬頭看他,帶著自己都沒有發覺的酸楚:“那你呢,你來這裡的時候,想過我嗎?”
謝隨愣怔片刻,忽然失聲笑了起來。
顧清影皺著眉頭看他,不禁慍怒道:“你笑什麼?你彆笑了……”
“原來你是為我來的。”
“我不是為你來的。”顧清影想都沒想,張口便堵了回去。
恰在此時,忽然有人喊了聲:“謝大人——”
身後的珠簾被撩開,發出一陣劈裡啪啦的脆響。
顧清影轉過頭,一位穿著天青色衣裳的女子走了出來。
那女子未施粉黛,滿頭青絲僅用一根木簪束起,簡單利落之餘,還透著一種輕快的江湖氣。
她的視線在顧清影與謝隨之間流轉了幾回,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神情,大大方方地上前行了個禮,“這位就是丞相夫人?在下阿容,見過夫人。”
“不是……你們……你……?”
這打扮、這姿態,怎麼看都不像青樓裡的姑娘啊。
看到顧清影的錯愕的神情,謝隨更確信了自己的猜測,笑道:“阿沅,你這是來捉奸的?”
“我不是。隻是好奇,來看看而已。”
誰知道這麼巧,還真能遇上他啊?
謝隨無奈道:“看一回熱鬨也就罷了,這種不三不四的地方,以後不許來。”
顧清影撇嘴,“你也好意思說我……”
阿容終於找到插話的機會,開口道:“小姐誤會了,謝大人想讓我來做你的影衛。”
影衛?什麼影衛?
那他們也不應該三番兩次在青樓見麵啊!
顧清影狐疑地抿了抿唇,又見阿容向謝隨伸出了手:“謝大人,我要的東西,你帶來了嗎?”
“當然。”謝隨遞上一個卷軸。
“我在春滿樓蟄伏許久,是為了查一樁案子,但一直沒有進展。”幾人被阿容引進了隔間,她晃了晃手裡的卷軸,繼續說下去,“所以我告訴謝大人,想要我答應做你的影衛,就用當年的卷宗來換。沒想到謝大人如此手眼通天,這才幾天呐,就真搞來了。”
女影衛……
謝隨曾說要派人保護她,但她不想那麼張揚。
他說他會找到辦法的,原來這就是他的答案。
顧清影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謝隨道:“從今以後,她任憑你差遣,你可以為她起個新名字。”
顧清影的聲音低得像蚊子叫,臉也沒敢抬起來,“阿容是個好名字,往後我也還是叫你阿容吧。”
阿容道:“好。”
在場幾人都坦坦蕩蕩,唯有顧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