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辰臉色一僵,手比腦子更快地把它合上了,試探著問道:“大人……”
“扔了。”謝隨顯然已經看到了,冷笑道,“不,先絞爛,然後燒了。”
“平山侯簡直欺人太甚。所幸夫人沒有看到,不然定會被嚇到。”宋辰又問,“那大人打算怎麼辦?”
謝隨徐徐起身,往門外走去,“他這麼會送禮物,我不回禮,都說不過去了。備馬,我們去平山侯府敘敘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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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什麼風把丞相大人吹來了?謝大人真是好精力,昨天才成親,今天就大老遠地上門拜訪。”
謝隨道:“最近新得了些好東西,想來平山侯用得上,特地送來。”
宋辰將禮物遞上,姿態和言辭雖謙恭,眼中卻沒有幾分敬意。
蕭尚親手解開綢帶,木盒中是一根鹿鞭,一盒春恤膠。
他頓了一下,驟然將盒子重重合上,臉上客套的笑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瞧見他暗暗咬牙的神色,謝隨輕笑一聲,裝模作樣地勸解道:“侯爺年紀輕輕的,得多注意。如果真是身體不好,也沒什麼丟人的,不要忌諱求醫。”
旁邊的侍女和侍從來不及收回視線,也是一愣,而後迅速壓低了頭。
宋辰早就奇怪了,謝大人放過他也就算了,怎麼還給他送禮?
原來送的是這個禮。
他沒忍住,也不必忍,欲蓋彌彰地掩著嘴角笑了起來。
“這麼金貴的東西,謝大人怎麼不留著自己用?”蕭尚譏笑著反問。
謝隨無意與他爭辯,開門見山地說道:“侯爺若是以為我不能奈你何,就三番兩次找我夫人的麻煩,那你就想錯了。”
蕭尚懶懶得躺在太師椅裡,問:“怎麼,你要為了她,去向皇上告我的狀麼?”
“若是這種小打小鬨,我也不必特地來這一趟。隻是來知會侯爺一聲,我會查清李楠的案子,包括幕後主使,以及真正的贓款去了何處。”
蕭尚隻當聽了個笑話,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你要查,就得去蜀州。皇上會允你離開京城?”
謝隨淡淡道:“迫不得已之時,他便會了。”
謝隨不會平白無故開這樣的玩笑。
蕭尚坐了起來,隻覺得渾身的血都涼了,但還是強裝鎮定地說道,“真是好笑,李楠的案子你要查便查,與我何乾?”
謝隨冷笑不語,上前一步,把他的手掌壓在桌上,又從腰間掏出來一把匕首。
刀柄由黃金製成,雕了花樣,還嵌著幾顆寶石,乍一看,隻是個彆致些的裝飾物。
可是再一看,那刀身光亮如銀鏡,刃卻磨得十分鋒利,其上冷光凜冽徹骨,一看便不是凡品。
蕭尚起初還鎮定自若地看著他,動都懶得動一下,幾秒之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危險,一邊想掙紮出自己的手,一邊大喊:“謝隨!你要乾什麼!來人——”
話音未落,匕首已穿過他的指縫,深深沒入了木桌之中。
雖然沒有見血,但從側麵看過去,就好像他將蕭尚的手釘在了桌上。
侍者無不倒吸一口冷氣。
“謝隨,你好大的膽子!你彆忘了,你隻是個臣子!”匕首明明已經落下,但他驚懼至極,反而掙紮得更加劇烈。
謝隨刻意在此時鬆了手,蕭尚反而因此一個趔趄栽倒在地。
謝隨把匕首拔出來,也不收回鞘中,隻是十分隨意地揚手扔在了地上。
一片凝滯的死寂中,精鋼與地麵相撞,發出哐當聲響,尾音顫人。
他問:“隻是臣子又如何?我回來的那天,你覺得你的爵位還保得住?”
他的眼底凝著幾分寒意,笑吟吟地看向蕭尚,“想我受製於你,你不如去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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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侯府時,宋辰忍不住好奇:“大人真要去蜀州?可您還沒請旨,怎麼知道皇上會答應?”
謝隨淡淡道:“他巴不得我離京。科舉馬上就放榜了,他想在寒門裡培植自己的勢力,最怕的就是我的乾涉。”
“可是,您真放心得下京城這邊?”
“太子身邊還有太傅。阿沅也不會有事,如今蕭尚忌憚著我,定然不敢再對她動手了。”
宋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