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個世界有“神”,他那個善良了一生的父親怎麼會被人無情殘害,隻留下一個冰冷的墓碑?
如果這個世界有“神”,他哭泣著向神明祈求不要再收走媽媽病弱的命,又為什麼沒有得到回應?
如果這個世界有“神”,祂高高在上聽著在戰火中不斷入耳的哀嚎哭泣,難道就沒有半分憐憫嗎?
沒有!沒有神!
最高處,雲川搖了搖頭,收起一根手指,輕聲道:“2。”
“為什麼要掠奪生命?”彌彥望著他們,無力地低聲道,“為什麼要踐踏生命?”
“因為這是‘主’的神諭!”
向山身旁的老婆婆揚起雙手,轉過身去昂首看向邪神石像,神態語氣儘是癲狂:“踐踏生命!掠奪生命!取悅我主!賜予我們,豐盛恩惠!”
“將他們,獻給主!”
聲音從低沉攀升,直到升至了高昂。
頭頂那股森寒的冷意已經足以刺激到人類求生的本能,眾多信徒的神經在瘋狂抽動著向大腦發出逃跑的信號。
但詭異的是,他們沒有逃。
甚至爆發出了無與倫比的凝聚力和類似信念的東西,口中唱著飄搖的聖歌向著彌彥和長門緩緩圍攏而去。
“死亡,即是新生!”
“主賜我們,豐盛恩惠!死亡,即是新生!”
如果是在傳說的壁畫和文字的故事裡,這一幕便是朝聖者們將祭品獻給神明。
將這怪誕詭異的一切看在眼裡,彌彥隻感覺如墜冰窖一般寒冷。
胸腔的怒火逐漸被那冷意覆蓋,擴散到他的皮膚、下顎和雙耳,陰冷感持續擴散到了全身上下。
取悅?取悅神明?
到底哪裡愉悅了?到底哪裡有趣了?
“你們這群家夥……”
彌彥緩緩合上眼睛,表情痛苦地呢喃道:“到底把生命當成什麼了啊?”
麵前這些家夥已經徹底被洗腦了,或許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痛苦和悔恨,於是隻能寄希望於所謂的“神”。
將自己的不幸,施加給其他人。
滴。
一滴猩紅血珠從塔頂落下,砸在地上濺出水花,清澈、穿透力十足,也打斷了那狂熱的詠唱聲。
隨後淋落而下的是暴雨,塔內竟出現噪作的雨聲,衝刷著每個信徒的眼簾。
他們下意識地抽動鼻翼,卻能聞見那暴雨中無儘的腥風回旋。
那並不是什麼暴雨,那隻是嫣紅的鮮血!
眾多信徒下意識抬頭看向上方,卻見許多扭曲的黑影墜落下來。
嘭!!
先是一具失去了四肢和頭顱的老人軀乾,砸在祭壇上將那些骷髏砸得凹陷了下去。
仿佛是蠻力撕扯出來的扭曲模樣,斷口處的骨肉扭曲旋轉爆出爛肉。
緊接著,在上方月亮的微弱光亮映照下。
隻看到還帶著狂熱的老人頭顱,殘肢斷臂就如砂礫般傾倒而下。
彌彥如果睜開眼睛,就能夠認出來,在不久前,這張臉上還是溫和慈祥的笑容,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每個人都能嗅到上麵那擇人而噬的暴戾,那可怖、窒息的恐嚇清晰貼在了他們的臉上,足以令人戰栗顫抖地咬緊牙關驚恐而逃。
但在場沒有任何一人選擇逃走,禱告的聲音反而變得更加虔誠。
死亡並不可怕,死亡即是新生。
“時間到了。”那道淡然的聲音就仿佛催命的死神。
雲川俯視著下方的彌彥和信徒們,血紅的霧氣在周身將他籠罩,在臉上凝聚出猩紅色的麵甲,更多尖刺的猩紅觸手從身後伸出。
下一刻,無數聲尖銳刺耳的爆鳴在塔內奏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