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小鎮上。
童裝店的門打開。
“歡迎光臨!”
店員朝門口望去,卻見一名小女孩站在那裡,身子探出門,朝外麵街道轉角喊道:
“爸,我就看一會兒嘛,你先去點吃的,我馬上來。”
小女孩說完,這才轉身走進店裡,開始看起來衣服。
多可愛的小姑娘啊。
不過身上這套製服太素,並且有點破爛了。
“小朋友,你喜歡什麼樣的衣服?”
店員問。
“這套,這套,還有這套,都要了。”小女孩快速說道。
“真的都要?”
“是啊,我的衣服在外麵玩的時候刮壞了,必須立刻換,不然讓我媽看見——”
小女孩吐了吐舌頭。
店員笑笑,先取了一套衣服給她,讓她去試衣間穿上。
小女孩搖頭道:
“直接付錢,不用試。”
——巴克斯特說沒問題,那必然是合乎自己尺寸的。
她隨手抓起一件外套,給自己穿上,以遮掩身上的製服,又抱著一堆衣服走到前台。
“結賬。”
小女孩說。
“你——結賬?你爸爸呢?”店員不確定地問。
“我從四歲開始,就是自己付錢買衣服了,媽媽說這是鍛煉我。”小女孩說。
“你現在幾歲了?”
“八歲。”
八歲啊……
也許家長正躲在什麼地方看著呢。
店員就給她算了錢,然後以指環在結賬機器上感應了一下。
滴!
支付成功!
“歡迎下次光臨。”
小女孩走出商店,快速轉過街角,上了車。
車開動。
很快,她就來到一個偏僻的巷子裡。
先把衣服換了。
然後——
“讓我來。”沈夜說。
“乾什麼?”夏特萊奇怪地問。
“為了安全,我要做點事。”
“……好。”
人格瞬間替換。
沈夜隨手拍了拍那輛汽車,然後朝巷子外走去。
沒走幾步。
小女孩轉換成夏特萊的人格,沈夜則繼續在一旁同行。
“你做了什麼?”
“沒什麼,不過我有時候是個禍害。”
“奇怪的說法……”
紛紛揚揚的大雪中,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巷子。
過了一會兒。
巷子裡的電線突然斷裂,掉下來,打在汽車上,然後又轉入車底。
一陣劈裡啪啦的響聲。
汽車逐漸冒出濃煙。
它燒了起來。
外麵的街道上。
沈夜和小女孩已經走出了很遠。
微光浮現在他眼前:
“詞條‘禍害’發動完畢。”
“此外。”
“在之前的戰鬥中,你的‘天命終結’汲取了敵人的力量。”
“你的屬性開始上升了。”
“所有屬性增加5點。”
沈夜陷入沉吟。
其實進入這裡之後,自己也在不斷的成長。
比如把“天命終結”融入了“廣寒宮闕”之中;
再比如——
發現了“會向瑤台月下逢”這個未來詞條的新用法。
“巴克斯特。”小女孩道。
“嗯?”沈夜回過神。
“我想我爸爸媽媽了。”小女孩低落地說。
“——我們去找他們,你記得他們在哪個城市嗎?”沈夜問。
小女孩正要說話,肚子卻發出一聲長長的“咕——”聲。
沈夜看了一眼窘迫的小女孩,又抬頭看看天色。
太陽已經落了下去。
天空上的鉛雲越積越厚,讓風雪中的城鎮顯得愈發黑暗。
寒風吹過。
小女孩雖然穿上了厚厚的冬裝,但依然凍得直打哆嗦。
“先去吃飯,然後找個地方睡一覺,我們明天一早就動身。”
沈夜拍板道。
“好吧,可是我一個人去餐廳,會不會太吸引人注意?”小女孩問。
“去便利店,買了就走。”沈夜說。
“好。”
小女孩沿著街道走了一陣,很快發現了一家便利店。
這裡有不少吃的東西。
在沈夜的指導下,她挑了一些適合的食物,排隊付錢,然後迅速離開。
走了一段。
後麵有兩名男子跟著。
小女孩走過一處路燈,忽然消失不見。
兩名男子追上來,左右一望,卻根本看不見她。
“跑掉了?”
“哼,是個不錯的貨色啊,怎麼就讓她——”
夏特萊站在路燈的陰影裡,默默的聽著兩人的對話。
她剛才發動了霜月震天四技中的“天影”。
“巴克斯特,什麼叫‘貨色’?”
她小聲問。
“是一種侮辱的說法,不尊重人,你可不要學。”沈夜道。
夏特萊點點頭,雙手冒出雷光,朝兩人膝蓋上一印。
兩道碎裂聲齊齊響起。
然後是殺豬一般的高亢慘叫。
兩個大男人疼得滿地打滾,再也站不起來。
小女孩回頭望向沈夜。
迎著她那忐忑不安的眼神,沈夜輕輕豎起了大拇指。
小女孩頓時露出燦爛笑容。
“我可沒惹他們,他們卻那樣說我,活該。”
“走吧,雪又下大了,現在要找個安全的地方吃東西,休息。”沈夜說。
“好的,我們走,巴克斯特!”
小女孩跟著沈夜一起,穿過斑馬線,換了一條新的路線,朝著鎮子上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一路上,大家都隻顧低著頭趕路,偶爾有一兩個人看見孤身行走的夏特萊,略一驚奇,也就不管了。
天氣實在太冷,雪又太大。
兩人走了一陣。
沈夜抬頭看了一眼四周,開口道:
“去那個旅館。”
“旅館?”
“就是那個大一些的房子,不過不要從正門進去,我看看……嗯,我們繞一下,到它的後麵去。”
“好!”
幾分鐘後。
兩人站在了旅館後麵的一條街上。
這時已經很晚了。
寒風夾雜著大片大片的雪花,在地上堆成七八厘米厚的雪層。
街道上黑漆漆的一片。
幾乎沒有行人。
“找個地方躲著,不要讓人看見,等我一小會兒。”沈夜叮囑道。
“好的,巴克斯特。”小女孩把自己縮在牆角,發動“天影”,蹲著不動。
她凍得開始打哆嗦。
沈夜抓緊時間,迅速飛上去,穿過旅館的牆壁,在一層層樓房中飛了一圈。
幾分鐘後。
他飛回來,落在小女孩麵前。
這時小女孩已經被雪覆蓋了全身,用力搓著雙手道:
“我們有地方休息嗎?還是說,就在這裡?我可是不怕冷的,巴克斯特。”
這是夏特萊的聲音。
蘭西每次遇到痛苦與折磨,就會顯現出夏特萊的人格,來承受這一切。
沈夜飛快地說:
“夏特萊,你抬頭看那棟房子,從上往下數第二層,左邊第五個窗戶——看到了嗎?”
“第五個窗戶……看到了,黑漆漆的一片,沒有燈。”夏特萊說。
“那個房間的隔壁都沒有人住,所以我們就算搞出點動靜,也不怕被人發現。”沈夜說。
“我們要去住嗎?錢夠不夠?”
“我們不花錢——倒不是舍不得錢,而是你太小了,又是一個人,這樣孤零零一個人去住旅店,會出問題的。”
“那怎麼才可以住呢?”
“爬上去。”
“……好。”
這時街道上根本沒人,就連旅館裡各個房間的燈光也熄滅了絕大部分。
人們都已安然入夢。
夏特萊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雪,發動“月下鹿行”在牆壁上連續行走,衝刺。
不一會兒。
她就爬上了六樓的窗台。
“窗戶關著。”
她說。
“插栓並不緊,你這樣輕輕彈一下。”沈夜做了個彈指的動作。
夏特萊跟著學了一遍,然後在窗戶邊緣一彈。
窗戶內的插栓頓時跳了起來。
“推。”沈夜說。
夏特萊順勢一推。
——窗戶頓時打開了。
“哇。”
她發出一聲感歎。
倒不是為了彆的,而是房間裡沒有刺骨的寒風,也沒有冰雪,透著一股讓人安心的暖意。
夏特萊像小貓一樣輕盈地鑽進去,然後輕輕合上窗戶。
風雪被關在窗外。
“餓壞了吧,先吃東西。”沈夜說。
夏特萊解開衣服,將一大包食物和飲料放在桌上。
“巴克斯特,這個叫什麼?”
“蛋糕。”
“這個呢?”
“巧克力。”
“那這個呢?”
“鹵雞腿。”
“……”
夏特萊的飯量極小,隻吃了一塊巧克力和一塊蛋糕就飽了。
她將打濕的外套撐在衣架上,隻穿著貼身衣物,鑽進了被窩裡。
“真暖和……”
一句話沒說完,她已經睡著了。
沈夜飛出去看了一圈。
一切正常。
這個時間,除了旅店前台還有人守著,其他人都已經安然入睡。
沈夜回到房間,默默守著熟睡夏特萊。
一切安寧。
可是——
既然夏特萊成功逃了出來,這一場人格之戰,應該算是她又贏了一局。
自己應該可以回去了。
但並沒有像上次那樣,直接把自己送回現實。
難道還有事發生?
沈夜心頭一陣凜然。
他索性就坐在房間的沙發上,靜靜的等待著。
一息。
兩息。
三息。
……時間緩緩流逝。
正當沈夜覺得自己有些過於警惕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虛空一閃。
一個完完全全的黑色人影從窗戶外飄過。
“誰?”
沈夜喝了一聲。
沒有反應。
透過窗戶朝外望去,隻能看見路燈下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
難道看錯了?
不……
自己可是職業者啊,這種事又怎麼會看錯?
沈夜站起來,走到床前,將熟睡的夏特萊擋在身後。
“究竟是什麼人,有種出來見一麵。”
他沉聲說道。
窗戶外猛然出現了一位存在。
那是一個披著頭發、麵色蒼白的女人。
她穿著一件紅色的衣服,雙眼凹陷下去,隻留下空洞洞的眼眶,死死盯著沈夜。
沈夜心頭有些發毛。
——對方沒有五官,隻在原本位置都開鑿了窟窿,看上去有些詭異。
再說了,窗戶外可是六樓。
這家夥該不會是旅館裡的鬼吧。
“巴克斯特。”
紅衣女人終於開口道:
“我已經讓你的命運遭受了挫折,而你卻依然執迷不悔地幫夏特萊?”
沈夜一下子反應過來。
——恐懼之魔!
這是小女孩的主人格,恐懼之魔!
可是。
蘭西才是小女孩原本的人格啊。
“如果你對我有那麼一丁點的尊敬,請喊我巴總,我們那邊喜歡這樣稱呼受人尊敬的存在。”沈夜隨意打岔。
這家夥真滲人啊。
——就算胡攪蠻纏,也要打破對方營造的這種氛圍。
“放棄夏特萊,我不僅稱呼你巴總,還把死亡星球的一切都留給你。”恐懼之魔說。
它背後冒出千百個黑色的人形影子,仿佛隨時都會出手。
“我要說不呢?”沈夜問。
“你似乎有一種特殊的才能,可以不斷得到法界的認可,從而獲得‘名’。”恐懼之魔道。
“……這你也知道?”沈夜吃驚。
“聽著,巴克斯特,隻要我認真施為,法界也會唾棄你,你將再也無法獲得強大的‘名’。”
恐懼之魔的語氣中多了一絲無形的壓迫力:“看啊,你馬上就會又被我掀翻一張底牌。”
“——你還能蹦躂多久?”
“現在做決定吧,究竟是當我的敵人,被我慢慢炮製;還是離開這場戰爭,逃的越遠越好,這樣至少可以保住你的小命。”
“哦,忘記了。”
“我可以稱呼你一聲,巴總。”
沈夜靜靜聽著,臉上逐漸多了些笑意,搖頭說道:
“你一會兒要用命運壓我,一會兒又要廢掉我獲得‘名’的力量,你把一切搞的這麼雜亂,還想我聽你的話?”
“——不如我就稱呼你為雜總吧。”
“這個稱呼還蠻好聽的。”
“雜總,聽好了,我會一直站在夏特萊身邊,直到徹底打敗你為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