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
一艘漁船沉沉浮浮。
雲霓把飯菜端在桌上,回身蹲坐在廚房裡,等了一會兒,才伸著脖子,朝外麵看了一眼。
那個男人坐在簡陋的餐桌旁,拿著筷子,夾菜扒飯。
他吃的很認真,不時拿起聽裝啤酒灌上一口,然後又埋下頭去,繼續吃飯吃菜。
雲霓收回目光,靜靜感受四周虛空裡的變化。
“嘻。”
“開始了……”
她的眸子裡閃爍著微微的光芒,顯現出之前所未有的興奮。
兩個世界的戰鬥。
不管怎樣,終究會讓其中一個世界走向滅亡。
這是極其慘烈的過程。
再如何強大的生靈,神靈,都隻是戰場絞肉機裡的肉。
無數的屍體堆積起來,才可以在天平上占據重要位置,最終讓一切倒向勝利。
而自己已經被抓住了,即將在這深海之上,等待一切的結果。
“無論你們誰輸,都是我贏。”
雲霓默默想著。
外麵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
她抬頭望去。
隻見甲板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這個人出現的瞬間,雲霓渾身血液幾乎都凝固了。
她嚇的連連後退,碰翻了灶台上的鍋碗瓢盆,發出“丁零當啷”的響聲。
正在吃飯的那個男人就像沒聽見一樣,繼續埋頭吃喝。
倒是站在甲板上的那個人——
“勞駕,我想先看看她。”
他彬彬有禮地對那個吃飯的男人說道。
吃飯的男人揮了揮筷子,一邊咀嚼食物,一邊含糊不清地說:
“去啊。”
那個人跳下甲板,從昏暗的過道上走進來,無聲無息的坐在廚房僅有的一把椅子上,望向雲霓。
“證明你的價值,或者去死。”
他隱沒在燈光照不到的黑暗中,淡淡地說。
雲霓一笑,柔聲道:
“慢慢來呀,我不是已經給過你們不少情報了嗎?”
“——總要讓我休息一下吧。”
黑暗中。
那個人略一沉默,伸出手。
他的手在一瞬間化為鋒利的爪子,一下就捏住了雲霓的脖頸。
“你以為我是誰?這個世界的羔羊?”
那人說道。
雲霓渾身一抖。
“你是——是——”
她結結巴巴,一時連話都說不完整。
失策了。
沒想到它們的滲透如此之深,不僅能扮成人類,連這種深牢都能隨便進來。
“悲泣魔獄的神靈啊。”
“我給過你機會,原本你隻要好好完成任務,讓混沌靈光站在我們這一邊,你就可以脫離奴隸身份,成為我的手下。”
“但是看看你做了什麼?”
爪子緩緩收緊。
雲霓渾身顫抖不止,嘴角溢出鮮血。
“那麼多年的籌謀,那麼多心血的澆灌,才等到了一個符合契約的血脈。”
“那個血脈願意為我們所用。”
“真是天載難逢的機會!”
“而你不僅沒有幫她,最後還吃了她的靈魂。”
“來,告訴我——”
“我有什麼理由不殺你?”
爪子忽然鬆開。
雲霓跌落在地麵上,大口喘著氣,眼神中透出從未有過的恐懼。
不可能……
它為什麼在這個世界行動自如?還具備一定的身份?
難道整個世界都已經被滲透成篩子了?
那這一場豈不是它們穩贏?
而自己手上已經沒有籌碼了……
不。
還有最後一個籌碼。
“……我查探到了雕塑的事。”雲霓喘氣道。
“雕塑?”
那個人的聲音中,忽然有了點情緒。
“是的,散布在曆史中的那些雕塑——在您即將到來的時刻,我們將所有雕塑的力量歸一,化為最後一個雕塑,繼續收集靈魂喂養它,讓其壯大力量。”
雲霓說道。
“是的,沒錯,我是這樣命令的。”那個聲音道。
“它成功了。”雲霓說。
“成功了?不,我用秘法感應過,你在騙我,它已經毀掉了。”那個聲音帶上了一縷憤怒。
“不敢欺瞞您,它真的成功了。”雲霓說。
“……真的?”那個聲音說。
雲霓連忙道:
“是的,它已經化為——”
聲音戛然而止。
一道七彩的細線沿著雲霓那光潔的額頭,一直落下來,將她的整個頭顱緊緊縛住。
隨之而來的是一道聲音:
“這個家夥啊。”
“一會兒把你們的情報告訴我們,一會兒又把我們的情報告訴你們。”
“她以為能兩邊通吃,但卻忘記了一件事——”
“沒有人喜歡兩麵派。”
那個人回頭望去。
隻見坐在餐桌前的男人已經吃完了飯菜,放下筷子,正在喝啤酒。
那個人站起來,走出去,在餐桌前坐下。
“閣下如何稱呼?”他問。
“徐行客。”男人放下易拉罐,一邊擦嘴,一邊說道。
——他甚至沒有問對方的名字。
“她是我的人,閣下能否讓我們把話說完,再來談你我之間的事?”那人道。
打火機的火苗竄起。
一根煙點燃。
徐行客舒舒服服的抽了一口,搖頭道:
“何必呢,而且你似乎弄錯了,她其實不是你的人。”
“不是我的人?”那人問。
“對啊,你們都是死人——馬上就要死的人。”
徐行客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慢慢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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