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後來發生的事,卻是誰都意想不到的。
沒過多久,姚嵐的一雙兒女就在端慶宮突發急症,暖閣裡除姐弟二人之外,唯有一個服毒自儘的宮女。嘉寧帝震怒,當即封鎖端慶宮,下令徹查所有和端慶宮有接觸的宮人。
大理寺前前後後忙活了兩個多月,將此事最終歸咎為,宮人趙氏過了出宮年齡卻遲遲不得恩典,因而心懷怨懟,便在太子妃和靜安郡主的糕點中動了手腳。
沒想到恰逢姚嵐的兩個孩子進宮陪伴郡主,誤食了被下毒的點心。
薛放記得,就是在嘉寧帝對此事蓋棺定論後,他在明德宮門前遇到剛剛被召見過的姚疏。大學士的臉色還是如往日一般疏離,看不出悲喜。然而還沒等他喚一句老師,姚疏就自顧自地朝他一揖,“見過皇太孫殿下,臣公務在身,先行告退了。”
姚疏甚至都沒有再看他一眼,轉身拂袖而去。
這是第一次,有人敢自說自話地從他麵前告退。
端慶宮一案過後,嘉寧帝下令放宮女二百人還鄉,以消除後宮的積怨。靜安郡主以失德為由,自請在端慶宮內閉門思過。這麼一來,伴讀自然也就成了擺設,嘉寧帝順勢冊封了擢選出來的黃姑娘為太孫妃,又下旨賜婚姚疏的小女兒為平郡王世子妃。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嘉寧帝是不打算給姚家一個明白的交代了。就連薛放,也不敢輕易他麵前提及此事。
姚家婉拒了太醫院派去問診的禦醫,從此緘口不提兩個孩子的病情,姚疏更是在接了賜婚聖旨的第二天就稱病不再上朝。嘉寧帝氣得把姚嵐從吏部叫到明德宮,卻又指著他半晌都說不出話來。而那位平日裡笑臉迎人的姚郎中,冷著一張臉,跪在地磚上一言不發。
那時的薛放在一旁揣度姚嵐的臉色,隱隱有了猜測:他的一雙兒女,病情怕是不容樂觀。
姚嵐統共就隻有兩子一女,如今一下折了兩個……
他於心不忍,私下尋了個知根知底的禦醫到跟前來。那禦醫愁著一張臉,回稟說當日是院判胡大人親自診病,聖上下令不得泄露半句,但瞧著胡大人麵色極為難看,雖然二人性命暫時無虞,隻怕也是蔓草難除。
其實他今日去探望姚疏,原本也想問候二人的病情,卻又怕叫老師傷懷,臨時作了罷。
他立在簷下想著舊事,身後有小太監匆匆趕來,雙手奉上那本《鬆溪文集》,恭敬地道:“殿下方才落下此書,皇上命奴婢給您送來。”
恰在此時,姚府的藏書閣裡,那位“梅花仙”正因為找不到文集而氣悶。
月仙抱著胳膊站在書架前,得知是皇太孫殿下前來借書,一時間竟也沒了脾氣。隻可惜了她辛辛苦苦謄寫的文集,原想著祖父的舊書恐怕經不起自己時時翻閱,這才自己動手抄寫、裝訂,甚至還做了許多批注……
怪不得會在梅園遇見他。劍眉星目,挺鼻薄唇,乍看上去倒也像個端方公子。隻是這位殿下一看就是宮裡嬌寵慣了,闖入臣子家中的梅園遇到女眷,竟也不知回避,反而還在嘴角噙著笑意,不緊不慢地對著她瞧。
倘若沒有先前端慶宮的事,月仙大抵是很願意主動向他請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