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段蘇姚苗(2 / 2)

秋風漸起,斜陽將沉,姚疏眯起眼盯著那夕陽的餘暉,很快,那些陳年舊事也將隨著它一起隱沒在遙遠的雲邊。

大彰的天空即將再度迎來丹景初升。

昔年少年天子少年臣,如今天子行將就木,臣子拜彆明主。待到皇太孫殿下登基之後,一切又會循環往複。

千載君臣會,將圖不世功。

薛放遠遠地望著姚疏的側影,他也說不清為什麼,但就是覺得大學士的心裡遠比麵上看起來要難過許多。或許是他在姚疏的臉上,也看到了方才自己對鏡自視時的神情。

一種因為無力回天所以平靜到極致的悲痛。

他輕輕地推開三交六椀菱花隔扇門,嘉寧帝近幾日睡得越來越不安穩,暖閣內熏著沉香也無濟於事。

嘉寧帝艱難地睜開眼,萬般不舍地望著薛放。還有太多的事情想要叮囑他、教給他,可惜天不假年,他隻得挑了最重要的事情講:“你即位後,萬萬不可讓權柄旁落,一旦被架空,國將不久矣。尤其黃氏,決不可許皇後之位,否則黃家野心膨脹,必將後患無窮。”

“至於將來皇後的人選,朕已擬好一道聖旨留給你。”嘉寧帝的聲音有氣無力,薛放跪在榻前,將耳朵貼到他的唇邊。

“不要急著迎人進宮,聖旨你留作後著。若她家族始終不願傾力輔佐,直接將聖旨燒了便是。皇後人選事關重大,先帝和朕都苦外戚掣肘久矣,你須得引以為戒。”

薛放沉聲應下,按照嘉寧帝所說,從內室的博古架上取來一方狹長的錦盒。他展開聖旨略看過一眼,便明白了皇爺爺為何要叮囑自己那一番話。

在朝中,過於中立也是一種狡猾。

薛放將錦盒收好,心中已有了初步的打算。皇後之位,在他處理好那班爭權奪勢的臣子之前,絕對不會輕易予人。他雖然很年輕,甚至在臣子眼中看來還很稚嫩,但他也有自己的底線,絕對不允許臣子弄權,淩駕於君王之上。

他要一掃這朝政的積弊。

嘉寧二十七年十一月初,嘉寧帝於明德宮內壽終正寢。

皇太孫薛放正式即位,尊生母太子妃楊氏為太後,太後黃氏為太皇太後。冊封太孫妃黃氏為貴妃,空置中宮,由太後並太皇太後主理後宮事宜,黃貴妃從旁協理。又於次年,定年號昭興,是為昭興帝。

太孫妃未能受封皇後一事引發軒然大波,宮中傳言,昭興帝不喜黃氏,故而隻封貴妃位份。

麵對太皇太後的興師問罪,薛放堅稱是遵從先帝遺訓,氣得太皇太後稱病不起,朝中眾臣也得以見識到這位新帝的厲害。

薛放鉚足了勁要整肅朝綱,祓除沉屙痼疾。隻是過於心急,他雖做了一年多皇太孫,卻還是於朝政要務略顯生疏。為此,內閣花了不少功夫來說服這位少年天子。

也為著這個緣故,姚疏常常在宮中留到傍晚時分,甚至同幾位大學士一道被昭興帝拉著秉燭夜談。十五歲的皇上興致正濃,五十多歲的內閣學士們卻暗自叫苦不迭,隻盼著能早早回家舒服地睡上一覺。

祖父無暇檢查她的功課,月仙索性日日都去玉壺書院向蘇擎風求教,初次應考縣試,她難免有些緊張。

大彰曆來都更加重視鄉試及會試中的作弊,考生入場作答前須得經過嚴格的脫衣搜檢。而對於鄉試之前的縣試、府試和院試,則隻是隔著衣物進行搜檢。

月仙倒並不擔心隔衣搜檢,張氏和付媽媽早就為自己準備好了應付隔衣搜檢的物什,到時用細繩在裡褲的對應位置係好固定,便不會叫人生疑。

更何況,她的父親姚嵐是吏部郎中,祖父姚疏是內閣大學士,姚家清高無人不曉。入場時端出一副高傲冷淡的樣子來,考場的搜子就算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真的去搜她的身。

果然不出她所料,哪怕是她在隊列裡等候搜檢的時候,周圍考生竊竊的議論聲也始終沒有停下過。

月仙難得地感到幾分困窘。自改裝以來,她除了去玉壺書院,甚少出府走動,便是有心想要在這裡與人淺談幾句,都不知道該向誰搭腔。

認識的人麼……其實真要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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