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螳臂當車(2 / 2)

月仙不愛講話卻愛聽話,捧一杯茶來漫不經心地檢查著自己謄錄好的正稿,聽上幾耳朵閒篇,也給校正官省了不少功夫。

將心神在筆尖上吊了大半個白天,她一點也不覺得煩悶。月仙打小就喜靜,彆人看她像老僧入定,卻不知道她心裡喜歡極了這種全神貫注唯我一人的感覺。

不用去在意身邊人的舉動言談,天地廣遠,獨她伏案靜默。世間萬物銷聲匿跡,唯她一人一書,一筆一墨。真個是,神遊物外煩情少,心注書中樂趣多。

這麼看來,姚岑托她打聽段鴻聲,還真是有點“所托非人”。

幸而連濯今年選館如願得了庶吉士。他雖有姚栩提點,但考生中有門路的大有人在,縱然他已經儘力保證卷麵字跡美觀,卻終究稍顯遜色,也被分派去謄錄副本。

副本謄錄不比正本,一方麵是謄錄官的品階較低,另一方麵是氛圍相對鬆快隨意。連濯隻用了幾日便將同館庶吉士儘數認識,因此在姚栩問起可有建州人士時,他略略思索片刻,便肯定地道:“今年同榜中應當是沒有的。”

月仙也不著急,每日安安分分地謄錄書稿,實在覺得眼睛乾澀了,才起身往院子裡去觀花看樹。

京城的四月天,嫩柳蔥蘢,遠遠望去如臥在樹冠上的一團浮雲,隨著微風輕晃顫動,慵懶又婀娜。她也慵懶地歇簷下閉目養神,豎了耳朵聽鳥鳴啁啾。

葉頎瞧見姚栩難得出來休息,咬咬牙擱下筆,走到他跟前要搭話,心中卻忽然冒出幾絲膽怯。

姚栩一身青衣映綠柳,清俊出塵堪入畫。這樣一個世家翩翩公子哥,真的會願意多管閒事麼?

閉上雙目,便會猛然間覺得聽覺敏銳許多。月仙聽見有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耐著性子等了一會也未聽到對方開口,隻好自己睜開眼來,“葉兄?可是有事要指教?”

葉頎四下張望了一圈,確認院子裡再無旁人,這才鬼鬼祟祟地湊近了道:“姚賢弟可知,這史館中,修史隻是掛個表麵名頭,實際上天天來這裡吃空餉的大有人在?”

倒是略有耳聞。祖父和父親都專門叮囑過,朝中不少人盯著這編纂實錄的封賞,而謄錄官就是史館中最為魚龍混雜的一個群體。

史館並非長年累月地開放,而是逢國史修撰,才得皇上欽命開館。翰林院的專職史官不少,但編修《實錄》這種大體量史書卻是完全不夠用的,因此便少不得要從其他衙門借調官員兼任史官。

借調也有借調的規矩,通常情況下,左不過是協調了詹事府、春坊、國子監、光祿寺、太常寺和司經局的官員一道修撰。遇到人手急缺,且聖上催促的情況,偶爾也會調來省府州縣的官員應個急,共同參與編纂。

纂修官身負重任,需要對史料進行編排接續或是改寫引述,須得筆杆子下有真功夫才能勝任。故而纂修官清一色的進士出身,並且大多都是翰林院的專職史官。

但謄錄官就不一樣了。

謄錄工作量巨大,謄錄官的數量往往比纂修官多得多。謄錄官不論出身,管你是進士還是舉人,甚至哪怕隻是個秀才,隻要你書法美觀工整,均有機會被選入史館。

纂修官要遣詞造句,刪繁就簡,沒個八鬥高才還真做不來。但是謄錄說白了不就是抄書麼,寫字誰還不會?

抄正本要求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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