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2 / 2)

兗朝十三州五大書院是修士的最高學府,五大書院的其中一部分生源便來自於各州州學推薦,而要想進入州學,須得是通了靈竅且通過點墨宴考核之人。

茶館共聽牆角之後,宋青柚又撞見過那兩個小叫花幾次,次次都撞見他們在碰瓷。兩人也很會挑人,都找的性子軟的店家或是小販。

兩個小少年常年在縣城四處亂竄,對城中暗地裡的門門洞洞再熟悉不過。

宋青柚跟在他們兩人屁股後麵鑽進縣學偷聽。

正經教授修行之事是在進入州學以後,這世間凡人到底比修士要多,縣學平日裡的主要課程還是以習讀四書五經為主,修行啟蒙隻是其中一門課程。

因點墨宴將近,縣學裡也有許多學子也在為點墨宴做準備,都希望能夠在點墨宴那一日衝開靈竅一鳴驚人,往州學更進一步。

宋青柚蹲在窗外,聽裡麵夫子講人體行氣。

“天地成於元氣,萬物成於天地。人在氣中,氣聚即生,氣亡則死。人生來體內便有一股元氣存於丹田氣淵,氣淵之上有靈竅,通了靈竅,才能以意識引導元氣在體內運行,謂之行氣。”

夫子敲一敲桌子,指著麵前一人道,“你,上來,腰帶解開。”

那小童從桌案後爬起來,扭扭捏捏不太好意思,被夫子乾脆利落地扒了腰帶,撩開衣襟,露出軟乎乎的肚皮。

他用戒尺點在小童腹部,“丹田位於你們臍下三寸,陰交、氣海、石門、關元這四個穴位之內,靜心凝神好好感受一下你們自身元氣。”

“若連自身元氣都感覺不到,你們也趁早歇了去點墨宴湊熱鬨的心,去了也是白去。”

宋青柚偷偷探頭,從窗縫裡瞄了一眼那夫子所示,摸到自己臍下三寸,閉上眼睛去感受。

這具身軀的靈竅是通的,她之前稀裡糊塗調動過自身行氣,所以很快便在自己丹田之處感受到了一團元氣。

元氣凝聚於氣淵,黑咕隆咚的,倒像是一團化在水中的黑墨。

宋青柚試著引導元氣流出丹田,墨霧分出一縷從靈竅流出,如開閘的洪流衝往軀體經脈。

她一時沒能控製好,身上經脈都鼓起來,宋青柚又趕緊引導元氣回流,重新彙於氣淵。

宋青柚睜眼時,看到兩個人一左一右地蹲在她一步遠外,表情如出一轍地瞪著她,小叫花們臉上臟兮兮的,眼睛卻明亮,充滿警惕。

塗滿道:“又是你!前日在水竹茶館的人是不是也是你?你一直跟蹤我們到底想乾什麼?”

宋青柚回頭往學堂裡看一眼,裡麵的課程已經散了,隻有零星兩三人還留在屋內,互相研究對方的臍下三寸。

“路過而已。”宋青柚麵不改色地站起來,避開縣學學子,腳步飛快地往外跑,原路出去。

那兩人在她身後緊追不舍,“呸,這裡是縣學,又不是大街上,能讓你隨隨便便路過到學堂窗外偷聽?”

一行三人七拐八拐地來到東牆樹叢下,塗滿立即掛上一臉捉贓在手的表情,挑著眉毛道:“你還說沒有跟蹤我們,這分明是我們兩兄弟才知道的狗洞!”

“你都說是狗洞了,我跟著狗進來的。”宋青柚道。

塗滿被她噎得一頓,眼珠轉了轉,一猛子紮過去堵在狗洞前,“你想要從這裡出去,你得說說剛才聽夫子講完,你是不是感悟到自己的元氣了?”

宋青柚聞言倒有些詫異,她還以為他會找她要錢。

不讓她掏錢,那就好商量了。

她點點頭,正要開口,另一個少年氣急敗壞地打斷她,說道:“說這個乾什麼,這洞是我們挖的,你要從這裡過,得給錢。”

塗滿仰臉看向宋青柚,一臉堅定道:“不要你的錢,你告訴我,丹田元氣是什麼樣的,感受到元氣是什麼感覺。”

宋青柚將她的感覺一說,塗滿倒也真的依言放她出去了。她出去後,還能聽到兩人在後麵吵架。

點墨宴的主要目的便是招收通了靈竅之人,宋青柚靈竅已通,算是有了點墨宴的敲門磚。

最初,點墨宴隻對各地官學開放,後來因為生源實在不足,又改為對私學也開放,及至現在已算是對大眾都開放了。隻要能通過考核,不出意外,都能進入州學。

進入州學便是踏上了一條直上青雲的修行路。

但想要通過點墨宴也不是個易事,像宋青柚如今所在的丹洗縣,每年也就兩三人能夠入選,有時還一個都沒有。

所以,隻要能通過點墨宴,能算在咱丹洗縣頭上的人才,都是縣城裡的寶,屆時不論有何困難都有人能幫忙解決了。

兗朝的戶籍製度沒有很嚴苛,如今世道不太太平,無身籍的黑戶大有人在,身籍隻能算是一個小問題。

當前阻礙宋青柚的大問題,還是她耳後的天罪印。

隻要有這個罪印在,她這樣的天罪之人,彆說進入州學,就連讀書習字都不被允許,文房四寶一應不能碰,碰一碰都是對聖賢書的褻瀆。

她現在可以用頭發擋住罪印瞞過普通人,卻難以瞞過修士的眼睛。

宋青柚回到客棧,將門窗都關好了,頭發挽成丸子束在頭頂,對銅鏡照看耳後罪印,真的開始認真考慮剝自己一塊皮擋住罪印的可能性。

桌案的台麵上是她剛買回來的兩罐胭脂傅粉,試著用來遮蓋耳後。

當然,還是失敗了。

胭脂罐旁邊,還備好了鋒利的刀片。

宋青柚選好自己手肘內側的一塊皮膚,將刀片在火上烤過,動手之前她忽然想到一個關鍵的問題,刀鋒便轉而一抬,先割下了自己垂在肩頭的一縷黑發。

她將割下的頭發束在一起,貼到耳後罪印上,片刻後,罪印開始了灼燒。

宋青柚:“……”

老天爺果然很嚴謹,身體發膚,脫離她身上後,就成了外物不再算是她的了。

她一把甩掉刀片,這下好了,也不用自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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