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五年二月春!
幽州涿郡的一家酒館之中!
劉安一身白衣,手持折扇,臉帶笑意的對著堂內的一眾聽客們說道:“錢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無窮無休的從臨安牛家村邊繞過,東流入海。
江畔一排數十株烏柏樹,葉子似火燒般紅,正是八月天時。
村前村後的野草剛起始變黃,一抹斜陽映照之下,更增了幾分蕭索。
兩株大鬆樹下圍著一堆村民,男男女女和十幾個小孩,正自聚精會神的聽著一個瘦削的老者說話。
那說話人五十來歲年紀,一件青布長袍早洗得褪成了藍灰色。
隻聽他兩片梨花木板碰了幾下,左手中竹棒在一麵小羯鼓上敲起得得連聲。唱道:“小桃無主自開花,煙草茫茫帶晚鴉。幾處敗垣圍故井,向來一一是人家。”
那說話人將木板敲了幾下,說道:“這首七言詩,說的是兵火過後,原來的家家戶戶,都變成了斷牆殘瓦的破敗之地。
……
那人又道:“眾位看官,常言道得好:
為人切莫用欺心,舉頭三尺有神明。
若還作惡無報應,天下凶徒人吃人。
……
那大漢笑道:“喝上三杯,那便相識了。
我姓郭,名叫郭嘯天。”
指著身旁一個白淨麵皮的漢子道:“這位是楊鐵心楊兄弟。
適才我二人聽先生說唱葉三姐節烈記,果然是說得好,卻有幾句話想要請問。”
…
郭嘯天帶著張十五來到村頭一家小酒店中,在張飯桌旁坐了。
小酒店的主人是個跛子,撐著兩根拐杖,慢慢燙了兩壺黃酒,擺出一碟蠶豆、一碟鹹花生,一碟豆腐乾,另有三個切開的鹹蛋,自行在門口板凳上坐了,抬頭瞧著天邊正要落山的太陽,卻不更向三人望上一眼。
…
張十五歎道:“江南花花世界,遍地皆是金銀,放眼但見美女,金兵又有哪一日下想過來?
隻是他來與不來,拿主意的卻不是金國,而是臨安的大宋朝廷。”
郭嘯天和楊鐵心齊感詫異,同聲問道:“這卻是怎生說?”
張十五道:“我華夏百姓,比女真人多上一百倍也還不止。
隻要朝廷肯用忠臣良將,咱們一百個打他一個,金兵如何能夠抵擋?
我大宋北方這半壁江山,是當年徽宗、欽宗、高宗他父子三人奉送給金人的。
這三個皇帝任用奸臣,欺壓百姓,把出力抵抗金兵的大將罷免的罷免,殺頭的殺頭。
花花江山,雙手送將過去,金人卻之不恭,也隻得收了。
今後朝廷倘若仍是任用奸臣,那就是跪在地下,請金兵駕到,他又如何不來?”
…
張十五替郭、楊二人斟了酒,自己又斟一杯,一口飲乾,說道:“嶽爺爺有兩句詩道:‘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這兩句詩當真說出了華夏全國百姓的心裡話。
唉,秦檜這大奸臣運氣好,隻可惜咱們遲生了六十年。”
…
跛子又端上一碟蠶豆、一碟花生,聽他三人罵得痛快,忽然嘿嘿兩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