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洵晃了晃胳膊,滿不在乎地道:“夏姐姐藥到病除,現下我早已恢複如初,渾身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氣。”為了證明自己的健康,朱常洵再次手腳飛快地攀上假山,菱香阻止不及,眼睜睜地看著他再次躍下,朱常洵拍拍手,炫耀似地道:“你看?”
七八歲的男童正是精力旺盛、活潑好動的年紀,又因萬曆寵溺有加甚少約束,是以養成了我行我素的性子。菱香見他麵色紅潤,渾不似幾個時辰前的虛弱慘白,身旁又有眾多的侍衛一瞬不瞬地看顧著,這才鬆了口氣:“是是,您厲害著呢。”
正說著,夏薑手端藥碗繞過池塘向假山走來:“殿下,把藥吃了。”
朱常洵登時苦了臉,央求道:“夏姐姐,這藥苦得很。反正我也好得差不多了,能不能不吃?”
夏薑麵無表情地道:“不行。”將藥碗遞了過去,朱常洵似乎有些生氣,眼珠轉了轉:“我喝也行,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夏薑有些無奈,但還是點點頭:“可以。”
朱常洵狡黠地笑了,捏著鼻子將碗中的藥汁一飲而儘,菱香忙遞過一杯清水服侍他淨了口。朱常洵迫不及待地道:“藥喝完了,你們陪我出去轉轉,這宅子裡快悶死了。”
“不可以!”菱香變了臉色,侍衛長羅傑也勸道:“殿下大病初愈,自當在府中好生將養,待痊愈之後再出府。”
朱常洵氣惱道:“這宅子攏共就這麼大的地方,我都玩倦了。況且我出府又不是玩耍,而是散心養性,於康複大有助益。”這話菱香和羅傑是堅決不信的,緊閉雙唇不做回應,朱常洵隻好轉過臉看向夏薑:“你方才怎麼答應我的?”
夏薑看看菱香和羅傑,兩人緊張地回望著夏薑,夏薑攤攤手:“我是答應過你——可我說了不算。”
“你...”朱常洵氣得小臉通紅,才知道被夏薑擺了一道。
夏薑不再理他,轉向菱香道:“我已將後三日的藥煎好,每日兩劑衝服即可。三日後我會再來,那時估計也能痊愈了。”
菱香喜道:“多謝夏郎中。”
夏薑施禮告辭,不料走不多遠忽聽身後一陣喧嘩聲,朱常洵已站在石凳上,一隻腳懸空作勢要往池塘中跳去,菱香、小太監和侍衛圍在他身前,隻是怕他真個跳下,不敢輕舉妄動,朱常洵氣道:“狗奴才,我的話也不聽了,讓不讓我出去!”
菱香和羅傑相顧失色,見朱常洵拉著架勢,生怕他一個不慎跌下去,急道:“殿下,您現在身子骨虛,受不得折騰,奴才們都是為了您好啊。”
夏薑緩緩走上前來,朱常洵挑釁地看著她,夏薑淡淡道:“跳,若殿下真個敢跳,我就答應放您出去。”
菱香和羅傑麵色劇變,驚道:“夏郎中,你在說什麼?!”
夏薑充耳不聞直視著朱常洵,而後者在短暫的錯愣後,忽地將腿收回:“傻子才跳呢。”
菱香舒了口氣正要開口說兩句場麵話,朱常洵卻冷冷一笑:“既然出不了府,那我回宮總可以吧,母親定然想我得緊,那我便與她說說我是如何湖心落水,險些喪命的,她老人家宅心仁厚,想必也不會怪罪大家。”
這一句說出來仿佛五雷轟頂,在場的除了夏薑全部嚇得跪伏在地,夏薑目瞪口呆地看著不迭聲求饒的眾人以及得意洋洋的朱常洵,一股強烈的厭惡湧上心頭,羅傑從地上抬起頭露出僵硬的笑容:“今日府外風和景麗,卻也是不錯的散心時節,咱們便在宅子左近轉轉,不遠行如何?”
朱常洵眉開眼笑地道:“不遠行,不遠行。”得意地看著夏薑:“夏姐姐,你隨我同行,以免我途中不適,舊疾複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