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仁暗中鬆了口氣,緩緩閉上了沉重的眼皮:“明日還要早起,你也早些睡吧。”
“知道了。”綺蘭站起身來穿上鞋,抱著他的外衣走到衣架前,忽地心中一動,她轉頭看去隻見王忠仁雙眼緊閉,微微地發出鼾聲,她將手伸入外衣中將那方手帕取出湊近聞了聞,隨即展開細看,隻見素白的手帕右下角繡著一簇柳枝,柳葉青翠輕盈搖曳,她定定地看著,雙手開始劇烈顫抖。
順天府值房中燈火通明,便連院中也燃起了數支火把,王廣和走向火爐旁,將手中的碗遞給夏薑:“吃點東西吧。”
夏薑伸手解開藥爐,濃重的草藥味伴隨著熱氣升騰而起,她觀察片刻後扭頭看向王廣和:“煎好了。”
王廣和忙將碗放到地上,湊到藥爐前看了看:“我來。”他將藥爐從火爐下取下,那邊廂夏薑早已取過一隻海碗端到他麵前。
王廣和將藥爐微微傾斜,藥汁緩緩傾倒入海碗。夏薑站起身來,腳底傳來一陣酸麻,她的身體晃了晃,王廣和道:“小心。”
夏薑搖搖頭:“我沒事。”腳步飛快地走向值房,王廣和擔憂地看著她的背影。
值房中董心五疲憊地靠在牆邊,梁岩則坐在他身邊,看上去有些無精打采,見夏薑風風火火地走進來,兩人連忙騰身而起。
夏薑的目光從小彤、秦廣勝及吳海潮的身上依次略過:“勞駕把海潮扶起來。”
梁岩急道:“為何不先救小彤?”他一路擔驚受怕,此時已到了情緒崩潰的邊緣,夏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藥效不確定,喝下去可能會加重病情,你要試試嗎?”
梁岩一怔,董心五拍了拍他的肩膀:“沉住氣。”他走到床前將吳海潮上身扶起,示意夏薑上前,夏薑用勺子舀出待吹得涼了些,這才將勺子湊近吳海潮唇邊,董心五捏住他的下巴輕輕一托,吳海潮嘴巴張開,藥汁緩緩灌了進去。待一碗藥汁灌入肚中,夏薑這才將碗放下,她觀察著吳海潮的反應,示意董心五將他放平在床上,這才對眼巴巴看著的兩人道:“接下來便是驗證藥效的時刻,我也不知何時能夠生效。你們二位歇息歇息吧,這裡有我看著。”
梁岩頹然地坐回椅中,耷拉著腦袋。董心五輕聲道:“他心憂妹妹安危,言語魯莽了些,你彆見怪。”
夏薑搖了搖頭:“董捕頭,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董心五道:“閨女,咱們可是生死之交,叫我董伯伯吧,不然可生分了。”
夏薑點了點頭:“董伯伯。”
董心五難得地笑了笑:“穀雨那小子還是時常去東壁堂尋你嗎?”
夏薑怔了怔,撇清道:“季安常在東壁堂與我作伴,穀雨是去尋季安的。”
董心五笑道:“這小子彆看麵嫩,心眼子當真不少。他家隔壁有關何兩位近鄰相互照料,若是不放心季安自可將孩子交給那兩位照料,何必要送到東壁堂呢。”
夏薑低下頭不做聲了,董心五道:“他那是想見你,恰好有季安做擋箭牌,順水推舟而已。”他看著眼前的少女:“他就是那個溫吞性子,心中有了情意卻不知該如何開口,我這做師傅的看在眼裡急在心上,厚著臉皮跟你說道說道,你可彆怪老頭子為老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