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王府,朱常洛一馬當先衝了出去,眼見便要到對方的球網,斜刺裡一匹白馬衝出阻住他的去路,馬上騎士正是朱常洵,他牙關緊咬,雙腿一磕馬腹,胯下馬唏律律一聲長嘶,身體騰空飛出,徑直撞向朱常洵。
朱常洵一驚,連忙兜轉馬頭避讓開去,朱常洛哈地一笑,右臂較力球伏如電般揮出,馬球如離弦之箭射向球網,朱常洵落馬回身,看也不看一杆揮出,隻聽嘭地一聲脆響,硬生生擋住了朱常洛誌在必得的一球,朱常洛的喜色還未褪去,那馬球已被擋了回來,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朱常洛仰頭追蹤著馬球的軌跡,見那馬球恰好落在對方的馬下,急得哎喲一聲,想要撥馬回救,腦中忽地傳來一陣眩暈,身子在馬背上搖兩搖晃兩晃,便向馬下跌去。
朱常洵的馬身在他身後,瞧見他的異樣,連忙驅馬上前將他胳膊撈住:“皇兄,你怎麼了?”
朱常洛晃了晃腦袋,忽聽前方一陣歡呼,原來是對方已將馬球打入網內,歡呼道:“贏了!贏了!”
氣惱從朱常洛的眼中一閃即逝,他換上了一副苦笑的表情:“愚兄球技不堪,到底把隊友拖累了。”
朱常洵安慰道:“不過是打的少了,缺了些許經驗而已。我們整日價無所事事,自然玩得熟絡,球技卻是平平無奇,”他看了看西沉的日頭,揚聲道:“不打了不打了,咱們吃酒去!”
各皇子紛紛響應:“好,吃酒去!”“這番皇兄請客!”
朱常洛爽快地道:“認賭服輸,我請客,都來我的院子!”
朱常洵攙扶著他下馬:“皇兄,你身體還成嗎?”
朱常洛搖了搖頭:“不打緊,想是勞累所致,吃酒的力氣還是有的。”他在地上跳了跳,伸直腰杆想要證明自己:“你看,哥哥這不是沒事了嗎?”
朱常洵站在他的身後,夕陽餘暉在他的臉上蒙了一層陰影,他注視著朱常洛的背影,目光詭譎。
順天府值房,吳海潮呻吟一聲悠悠醒轉,董心五雙手抱臂坐在牆邊假寐,聞得聲響睜開疲憊的雙眼,卻見吳海潮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一陣狂喜湧上心頭,騰地從椅中跳將起來,倒把一旁閉目養神的梁岩嚇得一激靈。
董心五走到吳海潮麵前,仍然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也不知怎麼想的,伸手在吳海潮的麵前揮了揮,吳海潮露出虛弱的微笑:“徒兒不孝,讓師傅擔心了。”
董心五眼角噙淚,將吳海潮的雙手拉住,坐在床沿仔細地看著大難不死的徒弟:“你小子身子嬌貴得很,等好了得給師傅鍛煉起來。”
火爐邊夏薑正與石雲交談著,兩人對烏拉花與金牛七的用藥劑量還沒有達成一致,石雲堅持自己的看法,而夏薑則對前番毒藥的使用不當所引發的事故頗有顧慮,比比劃劃聊了半天始終無法找到雙方都能接受的妥協方案,夏薑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煩躁,她用力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石雲見她眼中血絲密布,停下了爭執:“師妹,你有多久沒睡了?”
夏薑搖了搖頭:“無妨,我能撐得住。”
石雲切了一聲:“多少人是被這句話害了的,撐得住隻是一句自我欺騙的謊言。年輕時仗著身強力壯能壓住病邪,等歲數大了身體弱下來了,那時病就該找回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