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搖了搖頭:“好了,不說這個了。”他的心臟又在莫名地突突亂跳,身體如被蒸烤,渾身上下難受極了,他強忍著疼痛將杯中的水一飲而儘:“你確信老三已身中蠱毒?”
王公公仔細回憶了一番道:“奴才在席間小意觀察,三皇子隱有痛感,隻是在您麵前強忍著不說,隻待今晚蠱毒入體,便是大羅神仙也難救了。”
朱常洛緩了口氣:“但願如此,我不惜身染蠱毒,為的便是今朝。但若老三僥幸不死...”
王公公截口道:“念文已經準備好人手,隻待我傳遞信號,假若三皇子不死,他便假扮流民暴亂衝入十王府永絕後患!”
朱常洛的臉上流露出緬懷的神色:“念文...他已離開我兩年了吧?”
王公公卻道:“念文一直不曾離開,他是我見過為數不多的集忠誠與勇氣於一身的勇士。他隻是遵照計劃暫時隱匿身形,執行任務去了而已,待您身登大寶他會回到您身邊的。”
朱常洛輕輕點了點頭,回過神來:“要小心那個叫弦木的少年,此人身懷絕技,原本是父皇身邊的貼身侍衛,後調至老三身旁聽差,實力不容小覷。”他儘量說得平淡,但語氣中下意識地流露出酸澀的味道。
王公公滿不在乎地道:“趙先生從東南沿海招募的殺手都是個頂個的技擊高手,任憑那小子武功再如何了得,但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他也隻有乖乖認栽的份兒。”
他似乎對趙先生推崇備至,這種篤定的情緒深深地感染了朱常洛,他用力在桌上重重一頓:“隻要除掉老三,父皇彆無選擇,不將皇位傳與我又傳與哪個?!”
王公公眉開眼笑,仿佛看到了朱常洛登基那天,自己作為秉筆太監侍立一旁接受百官朝拜的那一刻,他躬身道:“殿下胸懷大誌,萬眾臣服,奴才願隨殿下披荊斬棘開萬世基業。”
朱常洛被他說得血脈噴張,年輕的臉上隻剩下了激動,他霍地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
王公公緊緊地跟在他身後,防止他跌倒,朱常洛站在石階之上,眼望夜空中的一輪明月,雙拳緊攥,胸前劇烈起伏,王公公不動聲色地站在他身後,他的視線慢慢轉移到角落中的那駕馬車之上,忽地皺了皺眉。
那馬車踏板之下藏有兩具屍體,正是白龍會趙銀環兩名身染蠱毒的手下,隻是已死去多時,朱常洛與兩具屍體待了半天,成功感染蠱毒,並借此感染給朱常洵,他原本體弱多病,仍敢兵行險著,王公公半是後怕半是欽佩,對這輛載毒的馬車卻是敬謝不敏,抬手向角落中指了指,陰影中走出一名侍衛牽著馬車繞向後院。
王公公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殿下,夜已深了,咱們回去候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