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岩聽小彤提起,想起石雲說的那些混賬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狠狠道:“那石雲性情乖張,滿嘴胡說八道,不知當初是怎麼入的東壁堂!”
小彤聽他音調有異,訝道:“石郎中個性確實迥異於人,但也一心為公不辭辛勞,這解蠱的方子還是人家研製出來的,哥,你可不能因為見不慣人家便任意編排,傳出去對石郎中的名聲不好。”
“他治好你了嗎,我呸!”梁岩氣炸了肺:“這王八蛋不僅沒治好你,還信口雌黃,說什麼你身染蠱毒,時刻便會向外傳播感染他人,最好任你自生自滅,待你死後從身體中取血提煉便可研製出解藥,這種邪門歪道的話也是從一名朗中嘴裡說出的,他哪是想救人,分明是想殺人!”
越說越氣憤,恨恨地在地上錘了一記:“若不是董捕頭從中阻攔,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他這廂憤憤不平,聽在小彤耳中卻如遭雷擊,淚水像斷了珠子般自腮邊滾落,石郎中話說得不好聽,卻印證了心中的猜測,自己果然變成了養毒的器皿,她咬著下唇,全身打著擺子。
梁岩還未察覺說錯了話,猶自生著氣,過了半晌仍不見小彤回應,奇怪道:“妹子,你說這廝該不該打?”
又過了許久,梁岩等得有些焦急小彤才回道:“他隻是口不擇言說錯了話,當不得真的。”
梁岩聽到她聲音喑啞,不禁疑道:“小彤,你怎麼了?”
“哥,那日你打過我後,我與你賭氣,一天沒有吃飯,不知你還記得嗎?”小彤卻又舊事重提。
梁岩想了想道:“也不知你哪來這麼大的氣性?”
小彤抹了一把眼淚,思緒飛到很遠之前:“到得太陽下山,你將我仍在家中獨自外出,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正在後悔害怕的當口,你手裡拿著一支糖葫蘆回來了。”
梁岩沒好氣地道:“你哥跑了幾條街才找到的。”
小彤甜甜地笑了笑:“那是我吃過最甜的糖葫蘆,”頓了頓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哥,等我病好了,你再給我買一支糖葫蘆可好?”
梁岩雙手捂著臉,控製著顫抖的聲音:“你想要多少哥都給你買。”
小彤將身體平躺了下來:“哥,我困了,你莫要耽誤正事,回值房吧,石郎中不是壞人,你彆與他一般見識。”
梁岩站起身來,不舍得離去,仿佛站在這裡便能感知到實實在在的小彤,又在門前徘徊良久,聽不到房間裡再發出任何動靜,這才離去。他與小彤說了這會子話,心情也平複下來,走進值房時恰好與石雲四目相對,石雲臉上透出一絲尷尬,梁岩向他拱了拱手,走到角落中的椅子在董心五身旁坐下,耷拉著腦袋再不發一言。
石雲與夏薑兩人已討論出個大體方向,順著思路捋下去還有諸多細節需要補充,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正說得投入,門外忽然傳來男子的喊聲,卻是穀雨到了。梁岩魂不守舍地坐著,腦子裡亂糟糟的,兩名郎中說了什麼一句也沒聽進去,董心五起身離開,他才稍微回複了一絲神誌,走到門口定睛細看,發現院外的是穀雨,情不自禁地走出門向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