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噌地站起身,鐵尺已牢牢地攥在手裡,身體緊繃保持著隨時發起攻擊的狀態,杜奎海嘴唇顫抖,他強迫自己穩定住情緒:“如冬,你那三進的宅子哪裡來的?”
白如冬愣住了,杜奎海道:“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一錯再錯,本分做人,不該惹的人莫惹,不該碰的東西莫碰。”
白如冬身體劇烈篩動,羞惱地看著自己的師傅,忽而轉身就走,杜奎海追到樓梯口:“孩子,我是在救你!”
穀雨放下鐵尺,杜奎海的背影顯得蒼老又無助。
不知為什麼,穀雨忽然想起了遙遠的京城,在那裡也有個老頭兒,為了自己的徒弟操心勞力,不惜付出一切代價,他想他了。
對於今天的成果,洪府尹和馮推官大為滿意,杜奎海和白如冬在後堂的大廳裡得到兩人的交口稱讚。
依洪府尹的意思,此時賊巢傾覆,唯餘賊首王南鬆尚未授首,更應該乘勝追擊,杜奎海正有此意,想了想道:“或許可從王焱身上做文章。”
“哦?”馮推官疑道:“他不是死了嗎,屍體已收斂到義莊,還能如何做文章?”
杜奎海道:“王焱是王南鬆獨子,一向視若珍寶,斷不會令其曝屍荒野。”
洪府尹轉念一想:“是了,王南鬆隻要敢去義莊,咱們在附近埋伏,定然能將其一舉擒獲。”
杜奎海道:“大人英明,正是這個意思。”他瞟了一眼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的白如冬:“如冬,此役事關重大,你需謹慎小心,務求將王南鬆一舉抓獲!”
白如冬一愣,他意識到杜奎海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他沉聲道:“大人,我身體不適,恐怕要退出這次行動了。”
“這...”洪府尹遲疑地看向杜奎海,而後者臉沉了下來:“大敵當前,豈容退縮,隻要不死就給我堅持住。”
洪府尹和馮推官互相看看,杜奎海老成持重,又是見慣生死的主兒,很少有失態的時候,馮推官出麵打圓場道:“算了,既然...”
“此事沒得商量!”杜奎海截口道,冷冷地看著白如冬:“要麼乾,要麼給我走。”
馮推官咧咧嘴,這句話放眼闔府全部差役中也就杜奎海敢說,但杜奎海做事做人都很低調,他時刻牢記自己的身份,對待應天府中官吏諸員畢恭畢敬,這句話即便能說他也是不肯說的,他今天他不僅說了,麵對的還是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徒弟,連洪府尹與馮推官也瞧出不對勁兒了。
洪府尹輕咳一聲:“既然老杜這樣說了,如冬,遷就一下你師傅,等抓到了人我給你放三天假,如何?”
白如冬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沉默地點點頭。
馮推官喜道:“就這麼說定了。下去安排吧,今晚就看你們的了。”
白如冬拱拱手轉身便走,杜奎海施禮後跟在白如冬身後出了花廳,兩人一前一後沉默地走著,等四下無人白如冬忽然轉過頭:“師傅,真的要逼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