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冬與王南鬆在山頂的對話他聽得真真切切,原本隻是以為單獨的賊巢清繳,但如今看來並不那麼簡單,甚至聽白如冬話中的意思,恐怕應天府中仍有他的同黨。白如冬與王南鬆的關係也不止提供庇護的關係,他甚至已經深度參與犯案過程,想到金陵城內無數無辜女子、孩子離奇失蹤,而犯案者竟然來自官府內部,這一結論令他不寒而栗。
眼下敵我不明,穀雨更加不敢輕舉妄動,這裡畢竟不是京城,沒有信賴的師傅和師兄,況且人地兩生,一旦行差就錯自己可就自投羅網,到時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隻有任人魚肉的份兒了。
他蜷縮起身子,慢慢挪到一顆粗壯的樹後,老武的身影夾雜在捕快群中自對岸走過,呼喝著漸漸遠去。
他靜靜地等待著,直到四周沒了聲息,隻有河水湍湍依舊,他將身上透濕的衣裳脫下用力擰乾撕下衣角,隨後將褲腳挽起露出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被河水泡得久了,隻露出森森白骨,不見絲毫血色。
他將衣角纏繞在傷口上,肉體的疼痛讓他不停打著哆嗦吸著涼氣。
做完這一切他已疼得幾乎虛脫,倚在樹上恢複著精神。半晌他拄著樸刀站起,遊目四顧尋了個方向鑽入草叢之中不見了蹤影。
四周樹木參天雜草橫生,他很快失去了方向,越走越是心焦,而體力正在快速的從身體中流失,但他隻能咬牙堅持著,因為他不想死在這裡,這裡不是他的家。
“救命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傳來,嚇得穀雨一激靈,他快速向聲音來源移動。
“救命啊,救...唔!”呼救的聲音戛然而止,顯然被堵住了口鼻。
穀雨奮力推開麵前的樹枝,狹窄的山道上三個彼此扭打的身影,離他們不遠則是另外兩個身影,一個嬌小羸弱,一個則是人高馬大,正奮力將他往遠處拖去。
“放開我姐姐!”正在扭打的其中一個身影身量不高,邊掙脫對方的糾纏邊喊道。
原來那個嬌小的身影是個女子,捂住她口鼻的卻是個高大的漢子,獰笑道:“小兔崽子,這深更半夜的,你喊破喉嚨可能叫得半個人來能救得了你姐姐的命嗎?”
女子還要反抗,那漢子反手扭住她的關節:“這地方離義莊倒是不遠,你若是真有呼風喚雨的本事,說不定真個將牛鬼蛇神召喚出來呢,哈哈!哈哈!”
“嘩啦!”
身後的樹林中一陣晃動,緊接著一個人影竄了出來,那高大男子如見鬼魅,媽呀一聲跌坐在地。
女子望著那個跌跌撞撞的身影,喃喃道:“鬼也好,神也罷,隻求你救救我這可憐的小女子。”
不遠處那三人也嚇得呆了,直到穀雨越走越近,這才看清是人非鬼,那漢子一骨碌爬起來,拔出腰間的鋼刀:“媽的,這荒郊野嶺的村子,怎地憑空冒出一個人來,站住了,你是什麼人?!”
穀雨體力衰竭,眼前模糊一片,努力辨彆著對麵,一人道:“彆廢話,殺了他!”
那漢子湊近穀雨,高舉鋼刀:“敢嚇唬你爺爺,教你有去無回!”毫不留情地劈將下來。
穀雨眼見利刃加身,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右手快捷無倫地揮出,那漢子慘叫一聲跌飛出去,仰麵栽倒在地,腹間已被劃了一道口子,臟器隨著鮮血汩汩而出。
餘下那幾名漢子戰戰兢兢地看著氣絕身亡的同伴,以及披頭散發的穀雨,忽地叫道:“鬼啊!”沿著山道撒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