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薑語氣苦澀:“要是第二種可能,那可就麻煩了,那茶攤左近荒無人煙,想逃生也並非易事。況且以你現在的處境,也很難再向應府尋求幫助。”
這句話到了穀雨的痛處,他禁不住歎了口氣,城內白如冬對他起了殺心,城外又有大乘教的教眾圍堵,他忽然發現自己已難有容身之處,更為他忌憚的是應府衙,白如冬僅是被推到台前的角色,那府中還有哪些人是他的同夥,又有什麼人為他充當了保護傘。
穀雨作為外鄉人,根本無法摸清這其中的來龍去脈。這種感覺在京城絕對不會出現,他有師傅,有一乾師兄做他的後盾,但在這裡他幾乎毫無優勢。
夏薑看著沉默的穀雨,將他手反握住:“這裡太危險了,我們回京吧。”
穀雨扭過頭看向夏薑,夏薑輕聲道:“這裡的戰爭不屬於我們。”
穀雨定定地看著夏薑,對方的不安情緒透過手掌完整給了他,他緩緩搖搖頭,夏薑皺起眉:“哪裡都有不公,若你見到一件便管一件,能管得過來嗎?你真把自己當成了下第一捕頭嗎?”她眼角泛淚,經曆過今晚的凶險,她更加堅定了離開的想法:“再管下去,你會沒命的。”
穀雨握緊了她的手:“你知道半年前我險些將朱常洛殺了嗎?”
夏薑一怔,自從穀雨離開京城後,坊間漸漸出一些奇怪的傳聞,言道順府衙有位年輕的捕快為了還民公道,率領江湖豪傑闖入十王府誅殺朱常洛,得有鼻子有眼,一度成為百姓茶餘飯後最熱門的談資。
夏薑那時與老師被困在順府衙,親眼見到穀雨忙進忙出,累得身疲力儘傷痕累累,最後被田豆豆一刀劈中,險些丟了性命。聯想到那些傳聞,心中便隱隱猜到將京城攪動得翻地覆的人正是那個內向靦腆的少年。
隻是穀雨忽然主動提起此事,她還是有些驚愕,半後才道:“原來果真是你。”
穀雨平靜地道:“朱常洛身為皇子,為了一己私欲枉顧律法,將京城百姓害得家破人亡。我那時就一個心思,一定要將這個畜生捉拿歸案,明證法紀。沒想到半路殺出了田豆豆,那饒武藝神鬼莫辨,我不是他的對手,朱常洛也因此逍遙法外。”
夏薑身子抖了一下,穀雨得輕描淡寫,但那時他渾身是血地被抬回順府衙,僅餘一口氣,要不是夏薑醫術精湛,將他從閻羅殿上硬生生拉回來,換作另一個醫術平庸的郎中,恐怕他就一命嗚呼了。
穀雨道:“我是帶著屈辱和不甘離開京城的。”
夏薑語氣蕭索道:“誰也不知道你離開了。”
在穀雨蘇醒後,他整個人被打掉了所有的精氣神,不話也不活動,吳海潮使出渾身解數也換不來他一個笑容,好似夏薑救回來的僅是一具軀殼。更令董心五擔心的是來自府外的刺探,那些刻意的打探不懷好意,讓董心五背脊發寒。
終於在一個平平常常的晚上,董心五和周圍悄悄出現在穀雨的房間,將他送上了出城的車隊,雖然對方沒有告知身份,但能在晚上將城門開放,仍讓穀雨隱約察覺到對方身份的特殊。但那時他也懶得管,靠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遙望著漸行漸遠的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