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府衙外的茶點鋪,夏薑透過窗戶盯著對麵的衙門口,忽然街上亂了起來,一隊身著戎裝的軍士耀武揚威走向應府衙,行人紛紛走避,將大街瞬間空了出來。
一名武官頂盔摜甲坐在高頭大馬上走在隊伍最前,身後則是一頂官轎,一行人足有四五十人,浩浩蕩蕩直到衙門口才停下。那武官偏腿下馬,官轎也被轎夫輕手輕腳置於地上,而官轎後則由兩人抬著一副擔架,上覆白單。
轎簾起出,一名身著官服的男子低頭走了出來,夏薑一直心觀察著,陡見那饒麵容,不禁嚇得手腳冰涼,喃喃道:“怎麼會是他?”
在她的背後,潘從右也在聚精會神看著,白則將兩片梅花糕塞進嘴裡,兩腮微微鼓起,他奮力地咀嚼著,露出滿足的表情。夏薑的一聲驚呼吸引了潘從右的注意,他扭過頭看向夏薑,夏薑注意到他的眼神,將頭彆過一旁,攏在袖中的兩手微微顫抖。
班房中穀雨將他被擄到山上,大鬨大乘教總壇的事情原原本本講給杜奎海聽了,隻把老頭兒聽得目瞪口呆,鐘台更是嚇得大氣也不敢出,房中靜得落針可聞,半晌後杜奎海才道:“子行在竟被江湖教術私用,更淪為日夜宣淫的青樓紅院,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刑名乾了大半輩子,敢覬覦皇家財產的狂徒他從沒見過,除非那人是個瘋子。
穀雨沉聲道:“若非親眼得見,我也不會信。宋陽背後牽扯甚廣,僅靠他一人想要辦到絕無可能。”
杜奎海打了個激靈,穀雨又道:“我有個假設,王南鬆一夥強擄婦孺,師叔卻查不到受害者的去向,會不會正是去了紗帽峰?”
杜奎海腦子嗡了一聲,穀雨見他表情有異,連忙伸手將他攙住,杜奎海擺了擺手:“你...你是怎麼想到的?”
穀雨的思維是跳躍式的,兩件看似毫無關聯的案子他跳進跳出,彼此串聯便可找到其中的關聯,而杜奎海的思路更加老派,沒有十足的證據他不會做出這種判斷。
穀雨在應府半年向來沉默寡言,對案件能躲就躲不甚積極,兩饒思路碰撞並不多,此時才教他見識到穀雨的神奇之處。
穀雨正想詳加解釋,院外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兩人不覺都是一驚,還沒等有所動作,房門被嘭地一腳踢開,當先一人頂盔摜甲,一部絡腮胡子很是粗狂,他將三饒反應看在眼中,高聲道:“哪個是穀雨?”
穀雨不動聲色地看著他:“你是哪個?”
話音未落,從這人身後噌地竄出一人,指著穀雨道:“哈哈,王鞍,果真是你!”
穀雨凝目看去,卻見此人身著官服,但臉上鼻青臉腫,肩頭綁著厚厚的繃帶,最顯眼處下巴生黑痣,痣上生毛,正是昨夜在晴香閣被狠狠教訓過的仇員外,穀雨一驚:“是你?”
再看此刻的仇員外已不是昨夜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他痰嗽一聲,向穀雨戟指道:“大膽狂徒,見了本官為何不跪!”
穀雨心中一沉,杜奎海看看穀雨再看看對麵一文一武兩官,謹慎地道:“未敢請教兩位大人是?”
“奎海,五軍都督府的趙顯達將軍與教坊司奉鑾仇文超仇大缺麵,怎麼失了禮數?”聲音從院中傳來,竟是洪府尹和馮推官聯袂前來,軍士沉默而整齊地擠滿了院子,壓迫感十足,兩人隻好遛著邊走進班房。
穀雨驚呆了,杜奎海在他腰間一按,兩人噗通跪在地上,鐘台也忙不迭跪了下去。
洪府尹聽得門子回報,急急忙忙趕了來,見兩人神情不善,問道:“不知兩位前來有何貴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