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句還是暴露了他的目的,潘從右笑了笑:”原來宋大人這麼看得起我。“
吳承簡噌地站起身,急道:“宋兄…”
宋憲向他擺了擺手,示意稍安勿躁:“從右,你這些年風餐露宿,不辭辛勞,皓心如月,不惹塵埃,得罪的人多如牛毛,更有不少權貴將你視為大敵,潑汙水、耍手段,想必你也領略過,但你從未怨懟,衷心任事,老夫心中既感且佩。朝廷對不起你的,老夫願意給你,你隻需要答應一件事。”
潘從右揶揄道:“與爾等為伍?”
宋憲搖了搖頭:“你沒經曆過大起大落,內心自有高貴,恥於與我等為伍,老夫又何必強人所難,我隻要求你停下腳步,放棄搜查。”
潘從右定定地看著宋憲,對方蒼老的眼神中埋藏著太多情緒,如同深不見底的深淵,潘從右在他麵前竟有些懵懂:“宋大人,蒙你不棄青眼相看,但我心中自有堅持,與你本就不是同路人。事已至此,我也隻能認栽,成王敗寇,無論你們如何對我都可以。”
宋憲注視著潘從右疲憊的臉龐,潘從右悲傷地道:“隻是我一人死不足惜,連累萬千將士無辜受死,心中實在難安,能放了他們嗎?”
宋憲流露出失望的表情,沉默半晌還是搖了搖頭:“無論你答不答應,曹克攀的將士都不可能活著離開。”
在他的計劃裡,即便潘從右能夠投降,他也將會作為曹克攀率兵作亂的證人,在本已傾斜的天平上將眾將士的死罪坐實。畢竟這麼多張嘴,誰也無法保證會不會有人走漏風聲,唯有死人才會讓宋憲心安。
潘從右黯然垂下頭,仿佛失去了所有生命的火力。
宋憲已失去了談話的興致,向楊伯道:“帶潘大人下去吧。”
楊伯答應一聲,走到宋憲麵前:“我以前當你是聰明人,原來卻是個不識時務的。”
潘從右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宋憲見他麵色灰暗,衣衫不整,滄桑的麵孔更增加了他的狼狽,不知為何忽然想起多年前離京的自己:“楊伯,潘大人歲數大了,禁不住折騰,晚上風寒露重,他又比不上軍中的年輕人。去,騰出一間房,讓潘大人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