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從右慢慢走近小白,小白六識敏銳,攸地抬起頭,驚訝地看著潘從右:“大人,您降了?”
潘從右一怔,很快反應過來,又好氣又好笑:“老夫若是降了,你該高興還是難過?”
小白兩肘撐在床上坐了起來,上下打量著潘從右:“那您怎麼放出來的?”
潘從右見軍醫各忙各的,沒人在意角落,壓低了聲音道:“哀兵之策。“他方才在帥帳之中自承失敗,隻談舊情不談仇恨,儘顯沒落狼狽,一番作態換取了宋憲的惻隱之心。
“裝神弄鬼的本事我不如你。”小白撇撇嘴。
“胡說八道,老夫靠的是智慧。”潘從右道佯怒道,他低頭看著小白腹間:“你好些了嗎?”
小白在腹間厚厚的繃帶上輕輕撫摸道:“與剛才相比好得多了,咱們有出去的機會嗎?”
“有。”潘從右毫不猶豫地道。
“怎麼做?”小白頓時來了精神。
潘從右沉下臉道:“宋憲與吳承簡兩人今晚最不該做的就是留守老校場。”
小白幸災樂禍地道:“那沒辦法,你跺一腳整個江南顫三顫,我若是宋憲,像你這樣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想要置我於死地,不親眼看著你死我是不會安心的。”說到此處他忽地停下來,眼睛瞪大,不可思議地看著潘從右:“你想對他倆動手?”
潘從右平靜地道:“隻要製住宋憲和吳承簡,主動權易手,就有翻盤的機會,先下手為強,這個險值得冒。”
小白被他瘋狂的想法鎮住了,他如今不過是對方的階下囚,竟還想著直搗黃龍,真可謂膽大包天:“可能嗎?”
“你甘心等死嗎?”
小白將頭搖得如同撥浪鼓,潘從右笑道:“不試試怎麼知道?”
小白隻覺得熱血上湧,壓低聲音道道:“如何做?”
潘從右正要說下去,門口兩名把守兵丁走了進來:“鬼鬼祟祟,說什麼呢?!”
營房中不論是修養的兵丁還是軍醫,無不向角落裡看來,潘從右心裡咯噔一下,知道再沒機會密議:“不過詢問傷情而已,我等既已淪為俘虜,還能談些什麼。”
“差不多了,”兵丁走上前扳住潘從右的肩頭,虎著臉道:“該回去了。”
潘從右向小白使了個眼神,老老實實跟著兵丁走了。
小白目送潘從右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慢慢靠在牆上,兩腿盤起,兩手無意地掐了個劍訣,,閉上眼睛調整吐納,五軍都督府的軍醫經驗老道,妙手回春,小白又是從小打熬的身子骨,精力恢複遠超常人。
他將潘從右的話從頭到尾回想一遍,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夜更深了,金陵城內的喧囂逐漸平息,一盞盞油燈逐漸熄滅,打更人出沒在黑暗的大街小巷。
那座藏在巷子深處的三進宅子中,內宅卻是燈火通明。
楊達兩手叉腰站在院中,仰頭看著天色,一陣腳步聲急急而來,楊達收回目光,看著走來的老武:“將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