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已將閣樓的方位告訴了穀雨,雖然談不上精確,但繞過一片樹林之後,閣樓在黑暗之中高聳的輪廓已為他指明了方向。他矮身趴在茂盛的灌木叢中,兩名身材魁梧的捕快慢慢走過,站在不遠處停了下來。
其中一人伸了個攔腰:“趙將軍怎得還不來?”
趙...趙顯達?!穀雨心中一驚。
另一人道:“急什麼,早就派人送過信了,”他打了個哈欠,握拳在後背上錘了兩記:“歲數不饒人,當年咱們當兵那會兒這個時辰正是精神的時候,現在呢,隻想回家回到炕頭上好生睡大覺。”
“誰說不是呢,”先前那人笑道:“我還比你大著五歲,早不適應這打打殺殺的日子了。”
“此番你我幫了趙將軍這麼大的忙,以他老人家的脾氣,少不得賞賜。拿了這筆錢,我就跟杜班頭請辭回家。從此老婆孩子熱炕頭,不管他黑道還是白道,都跟老子無關了。”
“老哥說的是,隻是苦了白頭兒,他平日裡待哥幾個不薄,但至今還被蒙在鼓裡,更不知他閨女如今已被擄到大乘教,哎...”
穀雨聽得分明,不禁又驚又怒,但這幾人都是軍中好手,身手強勁,隻得忍著心中怒氣苦苦等待,好不容易等兩人離遠了這才從草叢中爬起身來,小心翼翼地向閣樓摸去。
樓梯口那名守衛想是站得累了,坐在樓梯之上歪著身子閉眼假寐,閣樓之上的談話聲隱隱傳來,他並沒有心思關注。
一陣夜風吹過,他耳朵動了動,忽地張開眼睛,眼前的草叢被夜風捶得左右搖擺,發生窸窣之聲。
他自嘲地咧咧嘴,暗自嘲笑自己的敏感。
在他身後忽然一隻手伸了出來,將他嘴巴捂住,他心中大駭,曲肘向身後猛擊,隻是還沒等挨近偷襲者,太陽穴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兩眼一翻不省人事。
穀雨拖住他的身體,輕手輕腳將他放倒在地,自樓梯後現出身形,拔出鋼刀躡足潛蹤沿著樓梯摸了上去。
閣樓裡,老武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環視四周,隻見幾人盯著自己,眼神中複雜難明。是鄙夷?是同情?
老武說不上來,卻感到心中苦澀,向夏薑道:“夏姑娘,隻要有我老武在,各位都能留下性命,這話你不必懷疑。”說罷不待夏薑再說什麼,抱了抱拳轉身先門口走去。
伸手將門拉開,一個身影正巧走到門口,因為背光而立,瞧不真著麵孔,對麵那人同樣被嚇了一跳,兩人像被施了定身法,泥塑般對視片刻。
是穀雨!老武終於看清了對方的樣貌。
老武!穀雨心中惱恨,就是這王八蛋騙取小成的信任,將幾人帶入虎狼之地。
兩人同時反應過來,腳出如電同時踹向對方!
嘭!嘭!沉悶的撞擊聲幾乎同時響起。
穀雨被老武的鞭腿踹中小腹,身子斜飛而出,嘭地撞在護欄上!
老武則被他一腳正蹬,直中胸口,身子向後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