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推官擺擺手,望向身後的兩輛囚車,囚車中空無一人,他試探道:“知道這是用來乾嘛的嗎?”
穀雨看了他一眼道:“潘大人巡察江南,自然有不宜為外人所知的要務,我與他接觸不多,自然也不敢問。怕是問得多了,反而招惹閒事。”
馮推官心裡咯噔一聲,打了個哈哈,不再提此事。
穀雨回頭看了看應天府的方向,杜奎海至今仍昏迷未醒,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傷勢已得到控製,郎中的判斷比較樂觀,堅信不久之後杜奎海就可以蘇醒過來。
應天府衙一口氣死了這麼多捕快,而且是不明不白死的,闔府上下人心惶惶,或許杜奎海的蘇醒能起到穩定軍心的作用。
穀雨滿腹心事,與馮推官一道辭彆了洪府尹,弓兵押著囚車出了城。
老校場中也已收拾停當,兩部攻守易位,原來的勝者成了俘虜,俘虜反而贏得了最終的勝利。曹克攀吸取了教訓,將趙顯達的士兵分割管理,彼此之間不得通訊,切口一個時辰一換,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潘從右笑道:“看來克攀是學到教訓了。”
曹克攀苦笑道:“一日找不到宋憲,我這心裡就沒個著落。”
潘從右沉吟道:“總會找到他的,陛下一道聖旨,正好給了咱們回京的機會,老天都幫著咱們,你還怕什麼?”
曹克攀拱手道:“末將身家性命全靠大人了。”
潘從右好笑道:“那老夫的身家性命也全仰仗曹將軍了。”
萬曆料定潘從右的衛隊和應天府的官差戰力有限,張回想要料理這支隊伍易如反掌。但他千算萬算,卻不知道潘從右手中恰好有一支軍隊。
穀雨帶著馮推官走近老校場,遠遠便看見了門口馬車上的潘從右,他趕緊三步並做兩步搶到近前:“累大人久等了。”
“不打緊。”潘從右擺擺手,從馬車上走下來。
馮推官趕緊見禮,潘從右指著樹蔭下的馬匹:“此去山高水長,你又在衙門裡坐慣了,這一路恐怕打熬不住,去挑匹馬。”
馮推官抹了把臉上的熱汗,千恩萬謝地去了。
潘從右看向穀雨:“看我給你準備的什麼?”
在他的馬車後則是另一駕馬車,小成探出個腦筋向外看著,見穀雨到來興奮地揮了揮手。
穀雨驚喜地看向潘從右,潘從右一臉得意:“怎樣,小友,這可是老夫的一片心意,接受嗎?”
穀雨點頭如啄米,羞赧地笑了笑,一個箭步竄上了馬車。
一個個熟悉的臉孔映入臉孔,小成、小瓶、彭宇、大腦袋、白小小、臥榻上的夏薑,幾人視線交彙,不約而同鬆了口氣,直到現在眾人終於確信自己已脫離了危險。
車廂裡的裝飾雖然沒那麼考究,但勝在空間寬敞,即便加了張軟塌,也絲毫不覺得局促。
穀雨道:“出發在即,我晚些時候過來找你們說話。”
他是對著夏薑說的,夏薑點了點頭,雖然臉上仍帶著病態,但睫毛彎彎,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
穀雨看向彭宇:“你下來。”
彭宇撓了撓頭,隨穀雨下了馬車,走向旁邊的林子,彭宇急不可待地道:“這案子裡我也是出了力的,咱得講個有始有終,你不能攔我。”
“我不攔你。”穀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