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府衙,周圍押著四五名五大三粗的年輕人經過獄神廟,牢頭正在吃飯,見狀匆忙放下筷子迎上來:“還在忙?”
周圍和他打了個招呼:“這幾個小子偷雞摸狗不學好,一個月間在各坊流竄,哥幾個費了半天功夫才抓到。”
“辛苦辛苦。”牢頭招呼獄卒將人接了進去。
周圍伸了伸懶腰,向呂江道:“回去歇息吧,明天早上晚些過來,大人那兒我給諸位告個假。”
呂江打著哈欠:“那您呢?”
周圍道:“班房裡對付一宿。”
他至今未婚,單身漢來去自由,睡在哪裡對他而言並不是需要講究的事情,將呂江幾人送走,正想要回去睡覺,弓兵急匆匆走來:“周捕頭,有人找。”
“這個時辰?”周圍皺起眉頭,三更半夜被人找上門,由不得他不多想。
弓兵道:“是,兵馬司張弛求見。”
張弛?周圍腦海中湧起一個模糊的形象:“帶我見他。”
張弛麵色匆匆,也沒和周圍客套,將陸詩柳的茶點鋪走水的消息如實講來,末了道:“陸掌櫃以為是她一時不慎,防火疏漏,才出了這檔子事。但我左右看過,火源實在店外,反而店內受損不重,這不合情理。”
周圍眼睛眯了起來:“你的意思是有人蓄意縱火?”
張弛道:“有這種可能,但即便有證據,也被一場大火燒沒了,我沒有真憑實據,不敢妄下結論。”
周圍沉吟道:“這事跟陸掌櫃說了嗎?”
張弛搖了搖頭:“陸掌櫃還不知道,我怕自己判斷有誤,陸掌櫃平白擔驚受怕,怕是不妥。”
“你費心了。”周圍在他肩頭拍了拍:“但若是真有人對她不利…”
張弛截口道:“放心,我囑咐弟兄們夜間巡邏多往那條街上走動,若有險情咱們也好儘快支應。”
周圍對他的殷勤頗為意外,轉念一想不禁黑了臉:“你小子什麼意思,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哎喲!”張弛大驚失色:“瞧您這話說的,段捕頭差點沒生吃了我,弟兄們敢不上心嗎?”
周圍恍然大悟,不忘囑咐道:“那可是我弟媳婦兒,要是你小子敢圖謀不軌…”揚了揚醋缽大的拳頭。
張弛縮了縮脖子,報之以苦笑。
周圍將他謝了一番,又囑咐他加派人手幫忙照看,將他親自送到門口。他在角門的陰影中站了良久,爾後找到牢頭:“還記得前兩日段捕頭送來的那幾個混混嗎?”
“記得。”牢頭不明所以。
周圍沉著臉:“勞駕您幫忙查查,我要知道這幾個混賬住在哪兒。”
郊外,沙沙的腳步聲,穀雨一骨碌爬起來,看了看一旁睡得正香的彭宇。
聲音來自隔壁的營帳,逐漸遠去。
穀雨皺了皺眉,矮著身子走出營帳,篝火已然熄滅,偶爾夜風吹過,火堆中死灰複燃,綻放出明亮的光芒,繼而又恢複黯淡。
樹林邊緣兩個瘦弱的身影,一高一矮,正向林中躡手躡腳地走去。
四下裡安靜極了,遠處的哨兵三五成群,在營帳外警戒,這兩個身影並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
穀雨狐疑心起,躡足潛蹤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