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心五道:“這間石室的隔壁是丁四寶。在我們大人審訊你的同時,我也在審丁四寶。很遺憾,丁四寶比你好審的多。”高勝東的臉色逐漸蒼白,董心五的話在一步步瓦解他的鬥誌:“他知道自己難逃此劫,不待我開口審問,早已將一切和盤托出。”
高勝東冷笑一聲:“老丁也是天真,說出來就能換得性命嗎?”
董心五搖了搖頭:“丁四寶自知大限將至,因此並沒有為自己求情,隻求官府給他妻兒一條活路。”
高勝東心中大驚,丁四寶平素吃喝嫖賭花天酒地,妻兒早看不過眼,家庭關係十分不睦,怎得在此時善心大發?他猛地醒悟過來,冷冷地道:“董捕頭好深的計謀,高某險險就上當了。”
董心五歎了口氣:“聽說大當家的有匹愛駒,喚作赤兔是嗎?”
高勝東失聲道:“你,你怎得知道?”顯然說中了,有一年馬販子經過禿尾巴山著了高勝東的道,所有馬匹賣的賣殺的殺,隻餘一匹高頭大馬,此馬生得俊朗疏逸如獅如龍,高勝東一見鐘情將這馬收入囊中,取名赤兔。這事隻有山上兄弟知道,董心五此時點出,高勝東不由地大吃一驚。
董心五緩緩起身:“早些時候我告訴你丁四寶一定會在路途中截殺於你,你卻說這人雖然吃喝嫖賭,卻是個重情義。怎得他現在重起情義,你卻偏又不信了呢?大當家的,我給過你機會了。”方偉打開門,董心五走向門口,高勝東盯著董心五的背影,表情甚為糾結,董心五轉回身:“須知丁四浪蕩尚能救妻兒,你高勝東便沒有家人嗎?”
高勝東腦袋嗡了一聲,眼看董心五一隻腳跨出石室,忙道:“董捕頭留步!”董心五與門口的方偉互視一眼,雙雙輕舒了一口氣,董心五回頭看時,隻見高勝東背枷叩首,早已淚流滿麵。
隔壁的石室中的確是丁四寶,穀雨與另一名年輕的捕快看著他。丁四寶側耳聽了半天,隻是石室隔音效果極佳,無法聽到其餘動靜,泄氣地一屁股癱坐在地。那年輕捕快名叫吳海潮,生得高高瘦瘦,臉頰微陷,給人一種家裡夥食不好的感覺,他上前踢踢丁四寶:“乾嘛呢?”
丁四寶對兩個年輕人嬉皮笑臉地道:“這位官爺,您都審了兩個時辰了,您不累我都累了。”
吳海潮道:“可你啥也沒說啊,丁爺,您這嘴夠嚴實的,上輩子不會是個褲腰帶吧?”他是京城坐地戶,嘴貧是天生的,而且頗有點引以為傲的意思。
丁四寶哼了一聲,被吳海潮噎得不輕,他撇撇嘴:“俺們禿尾巴山上的都是錚錚鐵骨的漢子,所以勸你們還是死了這條心,彆想從我們嘴裡獲得任何消息。”
穀雨一直在旁靜靜地聽丁四寶和吳海潮拌嘴,此時卻插話道:“聽說你們大當家有一匹馬,喚作赤兔對嗎?”
丁四寶睜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
穀雨淡淡地一笑,想給人留下雲淡風輕的感覺,但卻露出了十八顆牙齒,把吳海潮嚇了一跳。穀雨清了清嗓子正待詳說,忽然石室門被人推開,方偉探頭進來:“高勝東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