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咋舌道:“尋常人犯在犯案後往往驚慌失措,隻曉得拚命逃亡,可他竟然還有閒心設計我們,這小子究竟是什麼人?”
董心五從懷中將那柄店老板使用的短刀取出遞了過去,周圍疑惑地接在手中,隻覺得入手沉甸甸的,細細地打量著,隻見刀身較匕首更為修長,兩邊逐銳頭尖而薄,引人注意的是刀身有多個凹槽,在月色下泛著森冷的青光,他猛地抬起頭:“有血槽?!”
董心五嗯了一聲:“這短刀純鋼打造做工精良,刀身比例奇特,並且開有血槽,這在市麵上可不多見,你想到了什麼?”
周圍摸著下巴陷入了思索。
“軍隊。”方偉不知何時湊了過來。
董心五點了點頭,周圍看向方偉,方偉注視著刀身:“這種武器造價昂貴,不會在全軍列裝,而且戰場拚殺時刀戟這類長兵刃在對敵時更占優勢,隻有肩負探察敵情,隨時準備深入敵後的斥候兵才會使用,既方便隱藏又能在危急時退敵。”
周圍哼道:“綠林道中奇形怪狀的兵刃多了去了,更何況東西兩廠、錦衣衛中都有器造局,難保不是從他們那裡流出的,如何能夠斷定便是軍隊之物?”
方偉被他一頓搶白,低下頭不做聲了,董心五看了看兩人的神色:“好了好了,我們不過是提出個假設以作討論,想到什麼說什麼,說錯了也無妨嘛。但我也是傾向於這個判斷的,明日回城後方偉帶著這把短刃跑跑軍器局和兵杖局,讓人家認認,說不定能有所發現。”
方偉答應一聲,接過短刀收了起來,周圍道:“現下怎麼辦?”
董心五沉吟片刻:“再追下去已毫無意義,往回走吧,城門附近找處地方歇歇,待明日城門開啟。”他如此說,眾人也都知道今日的抓捕已宣告失敗,沮喪地答應一聲爬起身來,向回城的方向走去。
朝天寨中,夏薑將紗布層層纏在姚井兒的傷處,隨後打了個結站起身來。姚井兒斜倚在床上,神情雖有些呆滯,但臉頰上已不似先前那般蒼白,他癡迷地看著夏薑,目光追隨著她的動作。徐開龍夫婦站在床尾,姚中慧的擔憂溢於言表,徐開龍將她肩頭攬住,右手輕輕拍打著。
見夏薑站起,姚中慧忙道:“怎麼樣了,夏郎中?”
小成端著水盆走上前,夏薑沾著水將手清洗乾淨,隨後從藥箱中取過一個白瓷瓶子磕出一粒藥丸,小成的神情有些古怪,原來這味藥俗稱香砂丸,主要作用在於和胃止痛,夏薑時常在野外作業,饑一頓飽一頓,又因山中潮濕陰冷,長此以往導致脾胃虛弱氣陰不足。隻是這藥雖能溫中補虛補脾健胃,但對治療刀傷卻一點用也沒有。
小成探詢地看向夏薑,夏薑向他不易察覺地搖了搖頭,走到姚井兒身邊伺候著他將藥吃了,才轉回身向姚中慧道:“姚頭領性命無礙,慢慢將養自可痊愈。”
姚中慧喜不自勝,眼角泛起淚花,搶到姚井兒身邊抓住他的手:“聽到你媳婦兒說了嗎,你死不了了。”徐開龍站在姚中慧身後,雖然沒有說什麼,但臉上的喜悅之情清晰可見,姚井兒任由姚中慧搖晃著雙手,虛弱地笑了笑。
徐開龍轉回身向夏薑抱拳道謝道:“夏郎中醫術了得,我代井兒和內子謝過了。”
夏薑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方才徐夫人說隻要救活姚井兒,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你,此話當真?”
徐開龍一愣,姚中慧卻已站起身來笑道:“既然成了親咱們便是一家人,有什麼條件儘管講來。”
夏薑淡淡地道:“放我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