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薑回過身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方偉,懷中的季安卻輕聲嘟囔了一句:“穀雨...”
夏薑驚喜地看向季安:“你認得穀雨?”
季安小手咬著手指輕輕點了點頭,夏薑再次看向方偉,方偉卻將目光看向季安:“你的父親可是叫李福?”
季安在一段沉默之後再次點了點頭,方偉終於確認了她的身份,對夏薑道:“此事說來有些話長。”將穀雨救下季安的事情說了,隻是如何又落到王三柱手中他卻是不知的,夏薑見懷中粉雕玉琢的娃娃,又聯想到一路之上的艱難凶險,不禁怒從心頭起:“這叫穀雨的善惡不分,怎麼能放任這麼大的孩子給陌生人,何況還是個人販,這樣的人怎麼能照顧好孩子?”
越說越氣轉身便走,關老頭不明就裡地追出來:“你是乾嘛的?”
夏薑走到胡同口平靜了一下心緒,麵對追上來的關老頭和方偉道:“兩位,這孩子我不放心交給穀捕頭,我先帶回東壁堂,若他有閒時可來此尋我,小女子要和他好生說道說道。”
瞟了一眼小成:“咱們走。”小成見她氣得柳眉倒豎,顯然動了真火,也不敢相勸,向兩位拱了拱手隨著快步走遠了。
關老頭撓撓頭:“什麼情況?”方偉苦笑地看著他,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夏薑與小成回了東壁堂,將季安安置在自己房中,命人好生照看。簡單收拾一番徑往藥房而去,東壁堂占地廣闊,建有診室、病房、藥房共計五十餘間,布局寧靜祥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草藥香。
夏薑走到後進一所藥房推門而入,一名中年男子從蒲團上轉過身,夏薑施禮道:“師兄。”
那男子束發盤髻,頭戴混元巾,頂髻用木簪彆住,身穿肥大寬鬆立領的道袍,頗有離塵脫俗之感,正是東壁堂堂主王廣和。夏薑跟隨李時珍學醫時,李已年近七十,更因編寫《本草綱目》占據了大半精力,是以真正傳授其醫術的乃是王廣和。
王廣和從蒲團上站起身,將桌上熱茶遞與夏薑:“怎麼遲了?”
夏薑將茶水一飲而儘:“路上耽擱了,貴人那邊怎麼說?”
王廣和道:“那邊還在等著,你收拾收拾便去一趟吧,彆讓貴人等急了。”
夏薑皺著眉頭點了點頭,顯得有些不情願,王廣和苦笑道:“你就當給師兄個麵子。”
夏薑放下茶杯,果斷道:“行,給你。”
門外早已備了馬車,夏薑將藥箱仔細檢視一遍,確認無誤後方才鑽入車廂,一路顛簸停在一處幽靜的宅院前,轎外一個男子渾厚的聲音道:“下轎!”
夏薑拎著藥箱走下馬車,隻見院門前站著數名身著勁裝的彪形大漢,機警地在本就空闊的街上來回巡視。一名男子上前奪過夏薑的藥箱,夏薑氣道:“你...”
另一男子擋在她的身前:“彆動!”不容分說扭過她的胳膊,另一隻手在夏薑的身上搜索,夏薑緊咬牙關,待驗身過後那男子將藥箱遞還了回來,示意夏薑跟他走。夏薑將藥箱背在身後亦步亦趨地隨他走入庭院,隻見庭院山亭水榭,古樸古香,隻是樹影後牆角處人影晃動,戒備森嚴。
夏薑被人引著穿過月亮門,一名無須白淨的男子迎出來,細聲細語道:“這位便是夏郎中吧?”
夏薑點點頭,隨那男子走到門口,跪倒施禮道:“民女夏薑,見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