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沒什麼不同,隻不過春天不再綠了,花再也沒開過,時光讓回憶越來越模糊,山水再也不生動。
也沒什麼不同,隻不過我再也觸碰到你,隻不過你再也回不來了。
夏薑看著蹣跚而去的婦人消失在院門口,即便她自認為早已看慣生死,但仍然止不住內心的情緒翻湧,悲傷像冬日的風雪一般席卷過她的心頭。她長舒了口氣看向遠處的天際,那裡泛起魚肚白,再過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夏郎中。”是董心五在招呼她。
夏薑收拾心緒,施禮道:“夏老前輩,叫我小夏就成。”
董心五喚過一名捕快,接過他手中的一方手帕,打開之後遞給夏薑,夏薑看著那手帕之中黑乎乎的物事,眉毛擰緊了:“藥渣?”
董心五點點頭:“對,這是我自高策房中搜到的,不知他得了什麼病。夏郎中可能從藥劑中反推嗎?”
夏薑道:“還未煎透,或有一線希望,我試試吧。”取過油燈湊近了細看,董心五和周圍靜靜地站在一旁,不敢出聲打擾。夏薑用小指將藥渣慢慢剝離,仔細分辨著,間或湊近了細聞,神情間若有所思。
半晌後抬起頭:“我隻能依稀分辨出黃芩、梔子、桑白皮,”她指著縮成一團的根莖:“還有這生草梢。”
“生草梢?”董心五皺緊了眉頭。
夏薑臉色鐵青:“高策來自chao鮮戰場,地處苦寒之地,叢林密布瘴氣不散毒蟲橫行,不少戰地出現過一種瘴瘧,得此病者輕則頭痛體痛、胸腹痞悶,重則可奪人性命。這病最可怕的是傳染性極快,隻要一人得病,不消半日整營士兵便皆傳染。”
董心五和周圍彼此看看,倒抽了一口涼氣,周圍心中一動,疑道:“夏郎中如何知道?”
夏薑道:“不瞞兩位,小女子曾隨軍入朝作戰,跟隨東壁堂徐安柔在戰場上生活過三年,兩個月前才回到京師,是以對這病症熟悉得很。”
董心五肅然起敬,能在戰場上救死扶傷的郎中本就不易,更何況是一名嬌滴滴的女子:“原來是位巾幗英雄。”
“不敢。”夏薑遜謝道:“這味藥在戰場上喚作白頭散,乃是徐郎中在白頭山附近研製,針對瘴瘧所配。高策又來自戰場,看來是高策曾罹患此病,用以彈壓病情。”
董心五擰緊了眉毛:“朝天寨采買生草梢,難道也是為了醫治此病?”
夏薑道:“生草梢乃是尋常的一味藥,隻是在白頭散中不可替代,即便如此卻也不能斷定便是針對這種瘴瘧。”
董心五道:“凡是往最壞的局麵打算——隻是京城之中並無罹患瘴瘧的病人,朝天寨又為何要采買生草梢?”他隻感到眼前迷霧重重,似乎掌握了很多線索,卻無法將其串成一條完整的線,這種蒙在鼓裡的感覺讓他很不安。
他見夏薑容顏憔悴神色疲倦,但還強自撐著,心中感動,正要說著什麼,周青柏自院外走了進來:“夏郎中,殿下醒了,指名要見你,隨我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