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吏員跟隨守兵小跑著迎出來,殷勤地道:“任副使當麵,小的齊鵬,有需要的地方儘管吩咐。”
吳勤樂嗬嗬地道:“好說。”守兵放開長戟向空中揚了揚,吳勤隨著他的手勢看向遠處那座矗立的建築——警鐘樓,積慶坊中最高的建築便是這裡,樓中有八名哨兵,皆身著鐵甲身背長弓,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太平倉中來往穿梭的人們。其中兩人擎著弩機對準門口,見守兵發出訊號這才將機頭垂下。
吳勤眼底寒芒閃爍,跟著那叫齊鵬的邁入了外門,繞過八字形影壁,地上就是三合土的倉路,跨過影壁就能看到寬闊的廒座,牆壁以大城磚砌成,厚約三尺,堅不可摧。齊鵬邊走邊道:“大人看著麵生,可是新來的嗎?”
吳勤的目光機警地掃過麵前的一草一木,與記憶中那張地形圖做著比對,隨口應道:“嗯,剛來還不足兩月。”
齊鵬從懷中掏出鑰匙,將門打開轉過身,雙手平攤在吳勤麵前,吳勤一愣:“怎...怎麼?”
齊鵬露出疑惑的表情:“火具、火種不得入倉,請將身上攜帶的易燃物儘數解除,這您應該知道的呀。”
“哦、哦...”吳勤尷尬地笑了笑,掩飾著自己的馬腳:“忙得忘了規矩,抱歉抱歉。”他裝模作樣地在身上摸了摸,臉色一變:“嗯?我的腰牌去哪兒了?”
齊鵬圍著他轉了一圈:“門口守兵是不是沒有還給您?”
吳勤一拍腦門,做恍然大悟狀:“定然是這樣。辛苦你幫我取回,趁此功夫正好我也把攜帶的火具翻出來。”齊鵬不疑有他,答應一聲匆匆去了,他走出照壁卻慢慢放慢了腳步,這位新來的副使隱隱地透出一絲古怪,讓他竟然有一絲不安。
吳勤抬頭看去,隻見警鐘樓上的哨兵正在關注其他方位,連忙三步並做兩步竄入了倉內。隻見稻穀如山似海,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香氣,吳勤手腳並用攀上穀堆,從懷中掏出一隻火折子引燃,火苗散發出藍色的幽光,無風自動。
“你乾什麼?!”齊鵬出現在門口,他整個人都驚呆了。
伴隨著一聲冷笑,火折子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在齊鵬的如喪考妣的注視下紮進了角落的穀堆中,幾乎是一瞬間,火焰騰地一下竄了起來。
齊鵬眼前一黑,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快來人呐!”
吳勤如一隻大鳥般從穀堆上飛了下來,手中的短刀寒光一閃在他的喉間橫劃而過,齊鵬的尖叫戛然而止。火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蔓延,吳勤隻感到身後的熱浪排山倒海而來,伴隨著嗶啵嗶啵的燃燒聲音,聽得人心裡發慌,他幾個縱躍來到倉門前,剛剛探出頭來,迎麵兩支雕翎箭挾著風聲直撲麵門。
吳勤早有準備,身子猛地下沉矮身避過,嗖嗖兩聲箭矢擦著他的臉飛向身後。警鐘樓上的八名哨兵張弓搭箭,又是一輪箭雨射來,吳勤就地一滾,奔向照壁。
濃煙自他身後飛騰而起,哨兵一邊高聲示警一邊視圖放箭狙擊吳勤逃竄,但吳勤乃是水軍斥候營裡數一數二的好手,奔逃路線忽左忽右,教哨兵的箭矢撲了空。眼見外門在望,聞訊而來的幾名守兵封住了去路,吳勤嘴角露出狠厲的冷笑,短刀在手腕間靈巧地轉了個花兒。
濃煙滾滾扶搖直上,街心上的穀雨看著遠處黑下來的天色,忽然變了臉色撒腿便跑,高強也發現了異常,呆呆地愣在原地,穀雨氣急敗壞地道:“快,有情況!”
高強哎喲一聲這才醒轉,連聲招呼身旁的捕快跟著穀雨向積慶坊飛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