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眼眶泛紅,胸前劇烈起伏,他緊抿雙唇用力點了點頭。
吳海潮站起身:“你這兩日都在我家裡守著,怎地不去府衙點卯,當真不想做了?”
“唔...”穀雨的臉上充滿了糾結,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
吳海潮撓了撓頭:“雖然不知你是如何想的,但這般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對師傅那邊總得有個交代。”
穀雨沉默地應了,兩人敘了會兒話,見吳海潮臉現倦容,知道他尚未痊愈,不想耽誤他休息便告辭離去。今日天氣晴好秋高氣爽,讓穀雨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好了起來。自那夜過後,他再沒去過順天府衙,也再未見過董心五。
他邊走邊忖度著,不知不覺已走到府衙門口,順天府還是那樣忙碌,門前擁擠喧嘩,往來辦理公務的官員、百姓步履匆匆地進進出出,好容易擠到門前,守衛認得他,笑著招呼道:“好幾日沒見你了。”
穀雨摸了摸懷中董心五的腰牌,心道:總要物歸原主。向對方笑了笑走進了府衙,與迎麵而來相熟的人一路打著招呼,直奔值房而來。
這個時間大多數捕快都在外公乾,走到院中時四周靜悄悄的,值房人影一閃,董心五陪著一名女子走出了門口,正是方偉的遺孀秀秀,她腰間挽著一個粗布包袱鼓鼓囊囊。董心五跟在她身後:“這幾日忙得頭腳不分,還沒來得及將老五留在府衙的衣物捎給你,是師傅的不是。待忙完這陣子師傅領著師兄弟去看你,方偉走了,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下去,你要堅強些。”
秀秀蒼白的臉上似乎失去了一切生機,她點了點頭將包袱抱得更緊了些:“師傅費心了。”福了一禮,低垂著頭走了出去。
董心五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默默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穀雨從角落走出,緩緩地走到董心五麵前。
董心五的聲音很輕:“怎得不和你嫂子打聲招呼?”
穀雨黯然道:“我沒有臉麵對她,”他抬起頭慘淡地笑道:“我發現自己對不起的人太多了,海潮因我受刑,唐海秋之女季安被我親手推給了人販,至今下落不明,五哥為救我甚至失去了性命,”他深吸了口氣,平複著情緒:“師傅,我以前認為公道大於生命,可我現在不這樣想了,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他年輕的臉上帶著不相稱的滄桑,董心五看著他:“老七,我對你很失望。”
穀雨一怔,隨即自嘲地笑道:“不重要了,”從懷中掏出腰牌遞給董心五:“師傅,小子天生愚鈍,腦筋也不靈光,捕快這條路不適合我,我...我要跟您告辭了......”
“哼!”董心五的眉毛漸漸立起來,將雙手背在身後看著穀雨:“彆在外麵丟人現眼,進來說話。”說罷不待穀雨回應轉身回了屋,穀雨撓了撓頭,無可奈何地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