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答應一聲,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跟在中年捕快身後沿街巡視,大街早已沒了白日的喧囂吵鬨,地上隨處可見紛亂的垃圾。一名年輕捕快忍不住牢騷:“你說上麵發的什麼神經,這大冷的天怎麼還安排弟兄們巡邏,非年非節的,至於嗎?”
“猴子,你小子嘴上要有把門的,這要被彆人聽到你編排上司,少不了給你喝一壺的。”中年捕快似乎知道些內情:“聽說今日公廨裡外事事反常,董捕頭和小穀捕頭心有疑慮,便臨時決意給今夜當值的弟兄加了班,擴大巡邏範圍。你沒看老爺子今夜留守值房沒有回家嗎,估計也是怕府衙有變故。”
“僅憑懷疑,便要弟兄們勞累,這一定是穀雨那臭小子的主意吧?”另一名年輕捕快叫鐵栓,語含不屑:“說什麼要當天下第一捕快,不過就這般水平,我呸!”
當初穀雨被董心五收為關門徒弟時,在府衙中便引起了不小的爭議,年輕稚嫩,資質平平,性格木訥,任誰也看不出這小子有何可取之處,一直到去年穀雨連破花蝴蝶案、毛懷山刺殺案,兩救萬曆,在府中成為了炙手可熱的人物,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妒忌。
尤其他那句要做天下第一捕快出口,高強那一波原本涇渭分明的人自不必說,中立的捕快裡明麵恭維,私底下存心要看穀雨笑話的人也大有人在。
板爺不滿道:“要真有本事的,就跟人家小穀捕頭學學,說不定也能讓天家許你官身銀錢呢。”
猴子撇了撇嘴:“再努力有何用,我可沒人家那樣的師傅。”
三人沿著順天府高聳的圍牆離了街麵,拐入巷子中,板爺道:“我看小穀挺有本事,夜闖北鎮撫司、冒死入香山,哪件你們能辦得了?”
猴子道:“咱雖說不是怕死之人,但畢竟是有爹有娘的,那種掉腦袋的事恐怕也隻有小穀能做。”
他越說越陰損,板爺聽得火冒三丈,回身道:“言不及父母,你個臭小子說得什麼混賬話...”
猴子見對方生了氣,忙躬身討好道:“得得,就當我放了個屁,您老彆跟我置氣。”
板爺哼了一聲,遠處忽地閃過一條人影,他心中一驚,低喝道:“誰!”
兩名年輕捕快嚇了一跳,急忙轉身看去,卻見巷口空空如也,猴子鬆了口氣:“板爺,您倒是看仔細咯,這深更半夜的,您這一驚一乍的,膽小的非教你嚇死不可。”
板爺高舉氣死風燈凝目看了半晌,揉了揉眼睛喃喃道:“難道真是我看錯了?”
鐵栓收回目光,甕聲甕氣地道:“看錯了。”
板爺吐出一口氣,訕訕地笑了笑:“歲數大了,看不真著,沒事就好。”
順天府占地麵積逾二十餘畝,一炷香的功夫還未尋到半圈,三人邊說邊繞過拐角,忽然板爺停下腳步,遠處順天府衙後牆邊,出現了數條模模糊糊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