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悠長,天光垂下如金色的紗簾,透過層層葉片,斑駁地灑在青石地麵上。
東宮的偏院,一棵參天古樹下,幾名宮女正忙碌地將一件件漿洗好送過來的衣物收攏起來,分門彆類的放在竹籃裡,輕風吹過,帶來陣陣花香,與她們的低聲細語交織在一起。
“白頭宮女在,閒坐說玄宗”這種情景定然不會出現在當下的大明皇宮裡出現,在馬皇後的管理下,宮女們到年齡了都會被放出去,而且哪怕是最早那一批的宮裡老人,眼下在內廷身居高位,最老也隻有四五十歲。
不過,宮裡待著無趣,宮女們八卦的天性總是免不了的。
“聽說聖孫最近給出了一個預言。”一名宮女神秘兮兮地開口,手中的衣物隨風輕輕搖曳。
“哦?什麼預言?”另一名宮女好奇地轉過頭來,一雙清澈的眼眸閃爍著探尋的光芒。
“哎呀,這些大事咱們也管不了。”話題有些敏感,頓時有人岔開,“隻希望那兩位藩王能夠平平安安,不要真的應驗了這個預言才好。”
“這種事,誰說得準呢?”沉穩的宮女歎了口氣,“不過聖孫聰慧過人,他的預言,或許真的有什麼根據吧。”
朱允熥抬起頭,似乎不習慣有人這樣溫柔地詢問他,他小聲地回答:“沒人陪我玩。”
“娘希望伱過得好好的,她從來都沒有怪過你。”
“允熥?”
雖然這樣可能會讓其中一部分人起了輕慢之心,覺得朱雄英好說話,繼而產生輕視的感覺,“近之不遜遠之則怨”就是這個道理,但毫無疑問在現在這個階段,親民的形象更能籠絡宮內的人心。
宮廷既然有規矩,朱雄英就暫時不可能搬出去住,那既然不能換個環境,就隻能改造一下環境了,否則在呂氏有意無意的控製下,他在東宮的日子會過得很難受。
“素影”“雪瑾”“羅綺”“蝶兒”.
宮女們嘰嘰喳喳地應道,顯然見到這個難得的同齡異性,而且是皇孫,讓她們感到很開心。
“這念珠看起來不錯,是從哪弄得?”朱雄英順口問道。
“你怎麼了?”
朱雄英伸手摸了摸小黑狗的腦袋,他也不怕它咬,反正已經打過狂犬疫苗了。
“你們叫什麼名字?”
對於朱允熥來說,哥哥的到來仿佛打開了一扇窗,讓陽光灑進了這個陰暗的角落。
朱雄英點了點頭。
“真的嗎?那可是大事啊!”一名年紀較小的宮女看著也就十一二歲,不由地驚呼出聲,她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敢置信。
“不過,你們說,這預言會是真的嗎?聖孫真的什麼都知道?”最初開口的宮女又問她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好奇。
聽到這裡,朱雄英的眼中閃過一絲同情。
朱雄英搖了搖頭,隻道:“你能寧心此物便是好的,下次出城尋這僧人再要一串便是了這僧人叫什麼名字?”
“小浪蹄子,輪不到你。”旁邊的宮女啐了一口,“想親近聖孫,太子妃也不讓啊,你不怕被打死啊。”
“那倒也是.宮裡還不都是太子妃說了算,太子妃對聖孫可冷著呢。”
“虞王殿下。”
“倒是隻曉得聖孫長得英俊。”這時候一個宮女眼冒桃花地說道。
朱雄英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親切感,他輕輕地走到朱允熥的身邊,蹲下身子。
不多時,一個嬤嬤走了進來,朱雄英方才識趣地離開。
沒有哪個普通人,不對神鬼之事感到敬畏。
而選擇對皇室重要卻對朝政影響力不大的事件,來作為第一次預言,隻要成功,顯然能夠極大地提升朱雄英在皇宮中人心目中的地位,這也是他繼續擴大自己影響力的基礎。
“他說,兩位藩王將有血光之災。”
雖然身穿華貴的衣物但朱允熥的臉上卻帶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憂愁,見哥哥來了,反而有些瑟縮地裹了裹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