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英,你說我是不是走背字了?”
李景隆經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在黑暗中回想著過去,再對比著現在,這種巨大的落差讓他感到無比的痛苦和失落,然而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有一股不服輸的勁頭,他渴望重新找回那種風光無限的狀態。
他仰頭一口悶了一杯酒:“我也不知道得罪了哪個小人,還是誰說了我的壞話,前些年還好好的,這幾年就突然被陛下冷落了,唉,你說這人生啊。”
“.”
朱雄英嘴角抽了抽,隻能說:“這幾年可能有點。”
“那你說該如何破解呢?”
朱雄英道:“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或許過段時間就好了。”
李景隆點了點頭,開始訴說他心中的苦悶和迷茫,其實也不是非得讓朱雄英給他拿個主意,隻是好久沒有吐槽的人了,隨著越喝越多,李景隆也跟著開始胡言亂語了起來.話都是憋在心裡難受,但是說出來就好了,酒後吐真言以後,李景隆感到了一種久違的輕鬆。
隨著酒精的作用逐漸顯現,李景隆的眼前開始變得模糊起來,他似乎看到了自己過去那些風光的日子,然而當他用力眨了眨眼,這一切美好的幻象又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在敞開的窗戶外麵,隻有秦淮河,也唯有秦淮河月光如水般灑在河麵上,兩岸的燈火與河麵上的月光交相輝映。
李景隆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從榻上爬向窗邊,手腳扒拉著竟是要跳下去,朱雄英嚇了一跳,趕緊拉住李景隆的衣衫。
朱雄英不知道李景隆是不是打算致敬一下憨豆特工,但是從這裡跳下去確實跳不進去秦淮河,隻會摔在下一層的甲板上,這要是摔出個好歹,他也有連帶責任。
“哎,表兄,你這是何必呢?”
被拉下來的李景隆靠著船舷頹然地坐了下來,終於是道出了心中鬱結:“我心裡煩熱的緊,真想跳下去痛痛快快地把心肝脾肺洗個清涼伱說這種每天聲色犬馬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大丈夫如此虛度光陰,不能建功立業,難道不是恥辱嗎?”
朱雄英隱約感覺到,奏樂的樂師聽了這話,好像都稍微停頓了一下。
這話對於普通人來說,實在是有些欠揍了,畢竟這種日子在其他人看來,簡直就是神仙生活是什麼都換不來的,李景隆竟然還覺得過膩了,實在是讓人無法理解。
但站在李景隆的角度,似乎也沒什麼問題。
可惜,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不怕富二代花天酒地,就怕富二代堅持創業。
畢竟天天花天酒地對於豪門來講,也花不了幾個錢,但要是非要讓自己成就一番事業,那就沒準得把整個家業都賠進去了還不夠。
從曆史上來看,李景隆就是這種典型。
所以對於李景隆來說,從上帝視角得到的結果那就是讓他不折騰,對大家都好。
隻不過李景隆畢竟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想和喜怒哀樂,這麼待著他自己都感覺快要呆廢了,所以有這種自怨自艾的狀態,也實在是在所難免。
朱雄英拍了拍他的肩膀:“表兄,人生起起落落,豈能儘如人意?但無論如何都要振作起來。”
李景隆聞言,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揚起脖頸看著朱雄英眼中充滿了感激之情:“雄英,謝謝你。”
朱雄英心裡也有些虛還好李景隆不知道真相,要是李景隆知道真相,恐怕就不會這麼說了,不提刀追殺自己都不錯了。
不過,李景隆既然都頹廢成這個樣子了,朱雄英也很想給他一些鼓勵。
斟酌了片刻,朱雄英勸慰道:“淮陰侯東奔西走多年,不過是一介小卒;李衛公出身門閥,人到中年也隻不過是馬邑郡丞。這些天下名將,哪個沒有一段寂寂無名的艱難時光呢?依我看來,表兄乃是人中龍鳳,多加沉澱不是什麼壞事,有朝一日,就是成為大明戰神也說不定。”
朱雄英的寬慰顯然起到了極大的效果,李景隆聽聞此言,頓時跟著精神振奮了不少。
“你說,我能成為大明戰神?”
李景隆是知道朱雄英的預言的,既然朱雄英這般說來,想來絕不是無的放矢!
這說明,在未來自己定有一展宏圖,率領大軍南征北戰,甚至封狼居胥的可能性!
想到這裡,李景隆甚至開始暢想起了,究竟是怎樣的蓋世功績,才配得上“大明戰神”這四個字,畢竟聽起來就這麼威武霸氣的綽號,在當世也隻有徐達的“塞上長城”可以與之相媲美。
朱雄英連連點頭.你一定可以,隻不過這個“大明戰神”是正麵意思,還是負麵意思,那就不一定了。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忍不拔之誌。昔禹之治水,鑿龍門,決大河而放之海。方其功之未成也,蓋亦有潰冒衝突可畏之患;惟能前知其當然,事至不懼,而徐為之圖,是以得至於成功。”
李景隆的精神頭好了很多,喃喃自語著安慰著自己。
看著李景隆的模樣,朱雄英想了想,覺得也不能太刺激他,還是先拉著他從小事做起吧,於是說道:“我這裡最近倒是有幾件事情,表兄若是無事,不妨與我一道.”
李景隆在京城,還是有人脈的,既然他待著這麼百無聊賴,那還不如讓他跟著一起做些事情,如此一來,扯著曹國公府的大旗,說不得還能幫忙擺平一些朱雄英不好處置的麻煩。
李景隆聞言自然大喜,他愁的不是事情多,而是沒事做,直接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興奮起來的李景隆拉著他繼續喝酒,一直喝到月上中天。
等到朱雄英下船的時候,李景隆已經徹底喝多了,正一邊神誌不清地對著金盆嘔吐,一邊跟旁邊盆子裡釣起來的甲魚拜把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