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第一次跨海征日是在至元十一年的時候,以鳳州經略使忻都、高麗軍民總管洪茶丘主帥,由水師搭載陸師,浩浩蕩蕩地開赴日本對馬島,這支軍隊由契丹人、高麗屯田軍、降元金人與北方漢人組成,可以說是雜牌軍。
而在元軍登陸九州島後,日本人的抵抗相當頑強,出發前元軍並沒有預計到這次跨海征日戰爭的困難,在後勤補給上沒有做太多準備,運送補給的船隻又因為颶風無法抵達,餓著肚子的元軍被日本人趕下了海,僅有半數部隊逃出生天。
蒙古人第二次跨海征日則是在至元十八年,此役被日本稱作“弘安之役”,元朝汲取了上次失利的教訓,這次兵分兩路,北路軍還是契丹人、高麗人、金人、北方漢人的組合,而南路軍則是由精於水戰的宋朝降將範文虎率領,兩路軍中也有相當數量的蒙古軍官和士兵。
日本人也沒閒著,北條家沿博多灣海岸線修築出很多高約兩三米、底部寬達三米的防禦工事,取號“元寇堡壘”,用於觀察海麵上元軍的態勢及抵禦其搶灘登陸,但日本人的準備基本都白做了,一場被日本人稱為“神風”的颶風過後,元軍被摧毀殆儘,這次連登陸的影子都沒摸到。
蒙古人兩次遠征日本的慘痛失敗,距今不過一百一十年,所以對於這個時代的大明君臣來說,遠征日本,還是需要冒很大風險的,畢竟,當年橫掃天下的蒙古人都栽了,誰也不敢打包票說自己打這仗一定沒問題不僅這海上颶風有點邪性,而且日本本身也不容忽視,其國內雖尚未結束南北朝戰亂,但整體仍然是一個人口上千萬、兵馬數十萬的大國,就體量而言,甚至要大於北元,並且已經維持了數千年的獨立,絕非是一個能夠輕易攻取的對象。
韓國公李善長點了點頭,表示讚同徐達的觀點:“陛下,臣也認為消息雖然探明,但此時不宜遠征日本,最起碼,要準備好一支規模十萬人上下的遠洋水師,並且讓軍隊專門訓練登陸作戰,且準備好一旦戰爭陷入曠日持久之後還能夠充足供應的後勤物資,才有戰而勝之的把握。”
“而且,我軍既然已經在北方邊境上,準備發起對北元的總攻,還是應當以北元這個生死大敵為重。”
這話倒是沒錯,大明先後收複了雲南和遼東,為的就是這最後一擊,跨海征日雖然重要,但還沒有覆滅北元重要。
鄭國公常茂則持不同意見,他上前一步,慷慨陳詞:“陛下,臣以為我們應該趁此機會遠征日本,日本雖然隔著大海,但本身此時尚處於南北朝內亂之中,我朝兵強馬壯,隻要能夠登陸定能一舉成功。況且,日本對我朝一直心懷不臣,還敢殺戮我大明使者,此次遠征可以震懾他們,揚我國威。”
常茂口中的這件事,指的是當年朱元璋派遣使者前往日本,而日本方麵不僅拒絕了明朝要其稱臣納貢的要求,並以明使無禮為由把主使楊載和副使吳文華扣押起來,最後還斬殺了五個人,可以說是對大明威嚴的挑釁,這件事情,讓大明的高層始終耿耿於懷。
曹國公李文忠也表達了自己的看法:“陛下,臣認為遠征日本有利有弊。利在可以獲得金山銀山,弊在可能會損耗國力勞而無功,但不論如何,都應儘早下定決心,否則如果等日本結束南北朝戰亂,再恢複過來,到時候打起來可能更費勁了。”
實際上,大明高層的判斷並沒有錯,眼下是洪武二十年,日本的南北朝分裂,已經進入了終局,南朝在九州、四國、本州等地,都陷入了全麵頹勢。
而如果曆史走向沒有任何改變的話,那麼再過五年,到了洪武二十五年,日本南朝的大覺寺統和北朝的持明院統,將在室町幕府幕府將軍足利義滿的主持下,締結著名的《明德和約》,締約後南朝的後龜山天皇將向北朝的後小鬆天皇讓渡天皇三神器(天叢雲劍、八尺瓊勾玉、八咫鏡),從而結束持續了足足一甲子之久的日本南北朝分裂的局麵。
朱元璋聽著眾臣的發言,眉頭緊鎖,他知道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稍有不慎就可能重蹈蒙古人的覆轍,但他也清楚,如果放棄這次機會,等日本重新完成統一,從南北朝的巨大創傷中恢複過來,那以後想打恐怕就難了。
而且,考慮到日本因為南北朝戰亂而產生的流浪武士,正在組成倭寇不斷的肆無忌憚地侵擾大明的邊境,難免日本恢複過來之後,反而會成建製的騷擾大明,此時不打,日後遺禍無窮,這也是一種隱患。
畢竟,再怎麼說,自己主動出擊,也比等敵人緩過氣來以後被動挨打要強得多。
因此,經過一番思想鬥爭後,朱元璋終於做出了決定:“日本,咱打定了,蒙古人做不到的事情,咱們漢人未必做不到!從今日起,訓練士卒,興建水師,儲備輜重,爭取五年之內,一舉征平日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