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穀箏嗎?”
手機裡傳來的不是李既的聲音。
但很熟悉。
穀箏愣了片刻,沒等他開口,對麵便說:“我是邱勻宣。”
“邱醫生?”
“李既晚上吃飯的時候喝了點酒,喝醉了,我現在隻能聯係到你。”邱勻宣頓了一下,抱歉地說,“你方便過來一下嗎?幫我把他送回去。”
穀箏這才想起來李既說過晚上要和邱勻宣一起吃飯的事,李既和他一樣很少喝酒,酒量也差,過年家裡聚餐時他倆被長輩慫恿喝了兩杯,沒多久就都倒下了。
都這酒量了還要在外麵喝酒。
穀箏有些無語。
不過心裡吐槽歸吐槽,也不可能真的把李既撇在外麵,穀箏沒多猶豫:“我方便的,邱醫生,你把地址短信發我吧,我跟我爸說一聲就過去。”
“好。”邱勻宣說,“謝謝你。”
穀箏掛了電話出去,穀向陽不知道是被他的說話聲吵醒還是又被疼醒了,眼睛睜著,小聲問了一句:“你媽嗎?”
“不是。”穀箏言簡意賅地解釋,“表哥晚上不是和邱醫生吃飯嗎?邱醫生剛用表哥的手機打電話過來,說表哥喝醉了,問我能不能過去幫忙送一下人。”
穀向陽哦了一聲,趕緊擺手:“你快去吧,我這裡不用你看著,忙完你回學校休息,睡一覺再過來。”
邱勻宣已經用短信把餐廳地址發了過來,是一串陌生號碼,應該是邱勻宣自己的手機號碼。
餐廳離醫院不遠,打車過去隻要半個小時左右。
下車後,穀箏一眼瞧見等在前方路邊上的邱勻宣。
邱勻宣沒注意到他,在打電話。
穀箏小跑過去,在距離邱勻宣大概有兩三米遠的時候停下。
他聽不清邱勻宣在說什麼,卻能感受到邱勻宣的語速很急,表情也略顯緊繃。
等邱勻宣結束電話,穀箏才喊一聲:“邱醫生。”
邱勻宣朝他看來,招了招手。
穀箏大步走了過去。
邱勻宣剛好站在路燈後麵的陰影裡,走得近了,穀箏才注意到邱勻宣今晚穿了一件淡黃色的短袖,下麵是一條很寬鬆的淺色牛仔褲,腳上是一雙白色板鞋。
穀箏有些詫異,沒忍住多打量了一眼。
以前他撞見邱勻宣時,邱勻宣要麼穿著醫院裡的白大衣、要麼穿著比較正式的白襯衫和黑西褲,從沒有過這麼休閒打扮的時候。
此時看著像大學生一樣。
很年輕。
也更好看了。
隻是邱勻宣的眉頭始終微微皺著,似乎還在受剛才那通電話的影響。
“真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要找你。”邱勻宣領著穀箏往餐廳裡走,順口問道,“打車過來多少錢?”
穀箏秒懂邱勻宣的意思,忙道:“沒有多少,我自己給就是了。”
“等會兒還要麻煩你把李既送回去,車費我一起報銷了。”邱勻宣說。
“真不用。”
穀箏哪兒好意思讓邱勻宣報銷車費,就算邱勻宣不是他爸的主治醫生,也是李既的老師,要是被李既知道,肯定要說他。
但轉念一想,從這邊打車回去可不便宜,車費少說七八十。
穀箏略一思索,然後一本正經地補充道:“明天讓我表哥報銷,喝醉的人是他,該他給錢。”
邱勻宣聞言一頓,居然樂了起來。
穀箏看邱勻宣笑,隻是茫然地撓了撓腦袋。
吃飯的餐廳和穀箏想象中不太一樣,他以為是那種很有氛圍的約會餐廳,餐桌也小,剛好坐下邱勻宣和李既兩個人,然而走進餐廳,亮堂的燈光把餐廳的每個角落照得清晰可見,許多圓桌均勻分布在各個位置上,桌上隻有殘羹剩飯,穿著餐廳服裝的阿姨們正在利索地收拾殘局。
這哪裡是約會的地方?
這分明是辦席的地方。
穀箏跟著邱勻宣走到一張桌前,就看到了歪歪扭扭倒在椅子上的李既。
李既喝酒上臉,整張臉紅得仿佛能滴出血來,連脖子都紅透了,他仰頭靠在椅背上,雙手幾乎垂到地上,衣服皺得不像樣,看著十分狼狽。
旁邊還站了幾個人,有男有女,應該都互相認識。
看到穀箏,其中一個男人將他打量一遍,問邱勻宣:“他就是小李的弟弟?和小李長得不怎麼像。”
邱勻宣回:“不是親弟弟,是表弟。”
“怪不得,現在的小孩才是長得高。”男人嘖了一聲,扭頭看向李既,又說,“小李這酒量不行啊,才喝三杯就醉成這樣。”
邱勻宣也很無奈,對穀箏說:“麻煩你了。”
穀箏搖頭說了句沒事,上前拍拍李既的肩膀:“表哥,能起來嗎?”
李既的眼皮動來動去,看得出來很想睜眼,可惜意識太沉,他的反抗隻維持了短短幾秒鐘,接著腦袋一歪,直接貼到了穀箏拍他肩膀的手上。
穀箏懶得等了,抓起李既的手臂,把人往自己的肩膀上扶。
邱勻宣過來幫忙,扶住李既的另一邊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