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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霽見他神色沒那麼陰沉,扶著榻邊緩緩站起來。
站好的一瞬頭重腳輕,身子晃了晃,叫陸迢攔腰抱住,放在榻上坐著。
他冷聲問,“沒吃飯?”
“嗯”秦霽重重點頭,隻覺得頭暈,手握了握,沒抓著能借力的東西。
餘光瞥見陸迢的肩就在旁邊,歪頭靠了上去,“我在等您。”
陸迢沒應,秦霽卻感覺到他沒有剛才那麼凶了,伸出根細白指頭戳他硬邦邦的胸膛。
“大人,剛剛我也沒跑呢,我在這邊躲著。”
陸迢掠她一眼,黑壓壓的發髻鬆了些許,沒否認這兩句話。
她的確是在等他。
今日突兀騰起的怒意和不安在此時莫名地消散而去。
他沉著聲,聽不出喜怒,“慫。”
秦霽心裡忍不住翻白。
說得輕巧,被發現後要抓起來指著鼻子罵又不是你。
這話隻能想想,她垂眼盯著他沾了泥點的鞋麵。小聲嘟囔,“我是第一次給人當外室。”
秦霽被咬了的手還挽著袖子,一圈鮮紅的牙印在上麵,圍著幾道紅痕。
陸迢徹底無話。
她不說他快要忘了,她幾個月前還在當著受人尊敬的大小姐,時移事變,她也從未擺過什麼架子。
一直乖乖當著他的外室。
陸迢穿過她掌心,把這條細胳膊提起來放在眼下看。
手上的傷咬得不輕,又被他著力捏了幾回,在這一片白嫩嫩的皮肉上實在是瞧著可憐。
眼看著陸迢臉色又要沉下去,秦霽勾著手指在他掌心撓了撓,引得人朝自己看過來,彎唇對他笑。
落在陸迢眼裡,像個缺心眼。
他走到在門口吩咐了幾句,不一會兒,傷藥和熱水都送了進來。
秦霽趁這功夫想著他鞋上的泥點,他今早換的是剛洗出來的。
今日是晴天,昨夜的雨早就乾了,馬車一路過來連個泥坑也不見,廟會各處為了方便香客遊玩,路上也是不見水的。
隻除了廟會最西邊一處雜耍班子後頭。
她在戲棚子裡聽來的,有人進來時鞋上沾了許多泥點。旁人奇怪,問來道是雜耍班子後頭起了火,滅火潑了不少水,那一塊地都濕了,他看個熱鬨把鞋給弄臟了。
她從陸迢身邊跑開的地方還是廟會東邊。
所以他親自找了她那麼遠?
真……奇怪。
秦霽聽見近在耳邊的水聲,轉頭看過去,房內已經沒了綠繡的身影。
陸迢拿著熱帕子坐回她身邊,秦霽把手送過去,看著他的臉,“疼呢,大人輕一點。”
陸迢冷笑,“早怎麼不喊疼?”
他一邊諷刺,一邊捏著熱帕子慢慢覆到她的腕間。
秦霽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了什麼,咬了會兒唇,“早先……你在凶我,我不敢。”
陸迢眉間一凜,手上動作如常,給她上藥綁好繃帶。
心裡閃過了好些念頭。
她今夜的確受了不少委屈,一大半還出在他身上。
他大可以好好問她,這莫名泄出來的火氣平白叫她哭了這一路。
陸迢不禁疑竇叢生。
他何時變成了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