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人就要從她身旁經過,洛瑤隻糾結短短一瞬,便做出行動。
她按住青屏,自己從傘下走出半步,對著陸迢欠身。
“表哥,昨日之事,是不是我冒犯你了?不論如何,我先在這給你賠個不是。”
湖藍的長裙在細雨中微微擺動,佳人淚眼相望,顫聲幾欲凝噎。
陸迢回首,聽她說完後輕點下頜,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嗯”?
洛瑤回到傘下,有些琢磨不清這個字是什麼意思,盯住他即將遠去的背影。
莫非還是在計較那條帕子?
何至於此。
果然,這人才邁出去,又停了下來。
洛瑤鬆一口氣,暗暗挺直了背。
陸迢回過身,遞去一盒胭脂,青白瓷的胭脂盒上繪有一株紅花。
“這種胭脂,你喜歡麼?”
他聲音裡罕見地含有一絲疑惑,這份疑惑糅合了他眉眼間的冷厲,整個人看起來好接近許多。
這人突如其來的轉變叫洛瑤楞了一瞬,隨即她臉上便綻開了一抹迎合的笑意。
“喜歡的。”
她說完就要去接,然而才抬起手腕,那瓶胭脂倏爾從眼前收了回去。
洛瑤抬首看他,生硬地在耳邊挽了一圈碎發。
“有勞表妹。”陸迢對她微微一笑,不做解釋,移步回了自己院中。
今日這雨淅淅瀝瀝下了整天,直到半夜才停下來。
雨聲方歇,蟬鳴又起。
陸迢從床上坐起,腦海裡仍是今早那副畫麵。
秦霽從他身上起來的時候,臉上仍是若無其事的神情,眼睛除卻稍稍亮了些,也沒有彆的什麼。
然而,憑著那滴砸在他手背的淚。
陸迢終於明白了她收到胭脂的反應。
那不是羞,更不是高興。
而是傷心。
他的外室又叫他困惑起來。
既不是胭脂的錯,還會是什麼?
總不能是他?
陸迢自覺昨夜對她已經算是很不錯。
因一時不忍答應了她要輕些,一直到最後,他都在應著自己這句話。
秦霽推一推,自己便停了下來。
難不成她——
陸迢捏了捏眉心,停下荒唐的猜測。
秦霽還說了兩件事。
弄丟了發簪,賠不起。
還想出去一趟取藥。
她實在會找時機,陸迢隻能把後麵那個也應下來。
還有什麼可哭的?
想了許久,仍未理出頭緒。
上回叫他這樣難解的還是棋譜上一盤殘局。
一直到分夜的鐘聲幽遠傳來,陸迢才從這片紛擾的雲霧中抽身而出。
望著窗外透進桌案的明月光,他攢起眉頭。
自己莫不是瘋了,想她做什麼。
一個外室而已。
她的喜怒,與他無關。
*
一連幾日,秦霽都未在榴園見過陸迢,心情好了不少,連帶著腿上的傷也痊愈地快了起來。
出門取藥材這天,是個晴天。
秦霽打開自己來時帶的那個小包裹,裡麵現下隻剩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匕首,藥,